9、09(1 / 1)

他是没有注意到,一说到玉吟春,梁晋眼里的笑意,便消退了七八分。只是这是自己已然答应的话,不好反悔,只能默默地跟在古宜秦身边走着,相比先前在店里时的模样,显得沉默许多。

古宜秦见梁晋突然不大说话了,也猜不出他是什么意思,少说少错,于是自己也闭口不言,专心往衣料店走去。

那衣料店设在二楼,辟出很大一片地方,货品自然琳琅满目。店内的经理在他二人踏入店门时便留意到了,见他二人仪表不凡,穿戴的也很讲究,已经猜出是有钱的主顾,当下上前招呼道:“两位先生要买什么呀?”

因为是给不相干的人买东西,古宜秦的兴致并不太高,随口道:“我们看看衣料。”

那经理又追着问:“是要买给小姐吗?”

古宜秦朝梁晋瞥了一眼,见他正四处闲看着,并不回应经理的话,于是略点了点头。

那经理来了劲头,将他引到一处很明亮的所在。又用钥匙打开了玻璃柜面的活门,取出一块衣料来,抖开了比在自己身上。满面笑容地做推荐:“你先生看这一块如何?这是昨天新到的样式,统共就只有四匹呢!您要是喜欢,可得早点下手喽!”

古宜秦仔细看他身上的料子。只见那湖水色的丝光缎子上,用金丝线绣着繁复的花样,由店里的电灯光一照,射出极其璀璨的光辉来,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

古宜秦在心里直画叉,可他牢记着自己戏迷的身份,不敢直接回绝,怕在梁晋看来,以为自己觉得偶像不配穿最好的衣裳。便走到梁晋身边,小声地询问道:“你觉得怎么样呢?”

梁晋此时没甚笑容,又回到那副冷峻的姿态,冷硬地对着经理回绝道:“不好,太张扬了。”

古宜秦在心里松一口气,一来高兴于梁晋与自己的意见一致,二来为显示出自己对偶像很贴心,间接为自己加分,便笑着道:“我也觉得,我们不必买这样贵的。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玉吟春从只能穿旧衣服,骤然就换成顶好的衣料,一下把眼光拔高得太多,反而不是件好事。”

他越说越觉得自己很有几分道理,定然可以获得梁晋的赞同,接着侃侃而谈道,“再者,从我们的角度看,头一回就送这样高级的东西,往后若送稍逊一点的,非但讨不到她的欢心,人家在心里,可能还要骂我们寒酸呢......”

梁晋看着他脸上漫出来的一点笑容,只觉得刺眼,面无表情地道:“你想得倒是不少。”

古宜秦听他口气冷冰冰的,绝不是在夸自己,当即乖觉地闭嘴,不去讨他的嫌。

那经理在他们之间左右看一眼,知道最贵的货,是销不出去了。便退而求其次,见缝插针道:“这一块不合心意,我们还有许多其他的好货,价钱也都很公道的。”说罢,将那块熠熠生辉的料子原样锁回去,又把人带到另一处衣架子前。那里的衣料全都是依次地陈列开,不必开锁这道工序了。

经理伸手对着四周几排衣架一指,笑着介绍道:“这些料子虽然比不了刚才那一块,但是档次也不差,很受小姐太太们的喜欢呢。”他见方才自己捧了来的,人家不要,这一次便一改做派站在一边,静待他们挑选。

古宜秦有点领悟到了多说多错的真谛,小心翼翼地,再次向梁晋发问道:“梁学长,你看挑哪块好?”

梁晋的视线浑然不在那堆衣料上,深深地瞧了他一眼,反问道:“你觉得呢?”

再没有人先开一个头,今天采买的任务,简直不能够完成了。古宜秦无法,硬着头皮指了其中一块素色的衣料,说道:“这一块颜色很古雅,也不挑人,很适合日常穿。”

经理听了,便笑呵呵地将那块料子取下来,挂在手臂上,这就算是挑中一件了。

古宜秦又回头觑了一眼梁晋,见他仍旧看向自己,眼神示意继续。他在那几架料子里扫了一眼,又挑了一块朱红色的,道:“素色的有了,还要再做一件艳色的才好,宴请喜事,很用得上。”经理便将这一块,也给取了下来。

选完了,转身对梁晋抿出一个微笑来,撒娇似的道:“梁学长,我已经挑出两件来了,你也挑一件吧。这一份礼,就算是我们一同选出的,不是我乾纲独断。”又说,“你再挑一件绸料子,我再去对面选一块稍厚一点的。那就差不多了。”

说罢,跑去对面研究海绒面料。等他选好一匹回来,梁晋的那一块衣料,也已经挑好了。

古宜秦打眼一看,深感窒息。先就鼓着雪白的脸蛋,满脸狐疑地看向边上的经理,那意思是:是不是你趁我不在,胡乱给他做的推荐?

经理看着那块蓝底印白花的衣料,说句实话,实在是太过时了,脸上哭笑不得,很无辜地小声道:“我就站在这里,什么话也没有说啊。”

古宜秦对于梁晋是这等眼光,还有些不大相信呢,将手上的海绒面料递给他,凑到梁晋跟前小声道:“真要这一块吗?这儿这么多的花样,要不我们再看看别的吧?”

梁晋眉梢微挑,只问了一句:“不好看?”

古宜秦心爱着他哩,哪里会说不好看,把头拨浪鼓似的摇着,道:“没有没有,我觉得好看呢!”又忍不住良心的谴责,委婉道,“可是,就我在学校里观察来看,现在的女子不大穿这样的呢......”

梁晋的脸便微微沉下来,冷哼道:“你觉得她不喜欢?呵,既然是别人白送给她的,哪轮得到她说喜不喜欢。”

古宜秦当下闭嘴,让经理快快包装起来。那经理招来了一名伙计,将四块料子展开来,又仔仔细细地叠好。古宜秦在边上默默地点着数:“三匹丝绸缎,正可以做夏装,马上就能穿上。另一匹绒缎子,可以制一件秋衣......哎,你们店里有没有配件呢?再替我加一条丝袜子和一条手绢,这便齐活了。”

吩咐完了,对梁晋乖巧地一笑,以显示自己很周到贴心的。

他这样置办物件的认真劲,实在令人觉得贤惠,又这样甜蜜的笑容,也很讨梁晋的喜欢。他脸色缓和了一些,把心里那些不痛快,全都一股脑记在了玉吟春的头上。

料子都整整齐齐叠好了,那经理又问:“两位先生,是要玻璃匣子,还是要木匣子呀?”

古宜秦不明所以,问道:“要什么匣子?替我包好就是了。”

那经理脸上一笑,替他解惑道:“先生这就不懂了吧。最近给女士送衣服衣料时,很流行顺便再送个匣子哩,将衣料往里一装,显得很体面。”

古宜秦想想那匣子就知道不便宜,他虽然不缺这点钱,为着在意的人,也很舍得花钱,可他又不是玉吟春的真戏迷,已经买好了衣料,还要买匣子,这钱花得太冤枉了。只是直接回绝,倒显得自己小气似的,便带着点心虚,据理力争道:“我们不要。衣料送了人,人家立马就要制成衣服的,当然放在衣橱里。要匣子没有用。”

经理见他很坚决,再说这一单,也确实买了不少了,便让伙计用一张花色玻璃纸,将一摞布料配饰包好。

古宜秦接了花纸袋转过身,正对上梁晋似笑非笑的神情,也怕他误会自己舍不得花钱,支吾着解释道:“这、这捧角儿,往后有的是要用钱的地方,你看上次买花篮,一下就花出去一百,我们还是能省则省,不要乱花费的好。”

梁晋这才微笑道:“你不要误会。我只是觉得,看你刚才的样子,一定很擅长管家。日后你若是替谁管着家,那真是那个人的福气。”

这可是自从给玉吟春选衣料开始,直到现在的第一句夸赞话哩。古宜秦心情荡漾,嘴角情不自禁地向上咧着,忍着羞怯得寸进尺地问道:“梁学长怎么来的呢?要是坐汽车来的,能不能捎我一程呢?”

梁晋欣然答应。两人同坐在车后座,古宜秦不动声色地调整着自己的位置,虽没有紧紧地贴上去,但也是彼此不接触的情况下最靠近的距离了。他的另外一边,实则还空出许多地方,便将手里那包布料放在那,以表示自己没法再坐过去了。

梁晋送他的那套寝衣,却舍不得似的,牢牢地捧在怀里。

这个举动,在梁晋看来,又是古怪却别有深意的。但依然不能全然地确定,也许这就是人家拿物件的习惯呢?没有将布料捧在怀里,是因为那纸袋要大一些,抱在胸前,总归很吃力的。而将自己送的寝衣拿在手上,兴许是觉得那袋子轻巧,放在边上,汽车刹车或是拐弯,就容易倒下。

心里弯弯绕绕地猜想了许多,眼神上只管晦暗不明地暗自打量着身边的青年。

快到古宜秦家里的时候,他忽然道:“梁学长,这袋衣料能不能先放在你那儿呢?下一次活动时,再有劳你带过去。”

梁晋向他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古宜秦便解释道:“我家里那个小侄子,他就是个小侦探,看见什么都要问东问西的,我不大好解释哩。”

梁晋纠了纠眉头,淡淡地道:“你家里人反对你捧角吗?可见玉吟春在你心里非同小可了,瞒着家里人也要捧她。”

古宜秦噎了噎,有口难言道:“倒也不是反对......”最终没有法子,那手肘轻轻碰了碰梁晋的手肘,很示弱地道,“啊呀,行不行呢?”

交易达成,古宜秦却莫名有些失落似的,刚走进洋楼的大门,小侄子皓皓正站在门后等着他呢。两只小胳膊在腰上一插,很有些生气地质问道:“你又去哪里了?你最近休息日总不在家,没有人带我顽哩!”

古宜秦把他拨开了,敷衍道:“那你自己顽嘛,大人的事情很多的。”

皓皓更气了,指着古宜秦略略被风吹乱的卷发,哼道:“我要告诉奶奶啦,亨利!”

古宜秦想起来,皓皓最近看的一本外文图书,里头一只羊羔的名字就叫做亨利,因为生了一身卷毛,格外显得圆润蓬松。瞬间炸起毛来,将头上的卷发按压得平顺一些,也鼓着脸哼道:“是吗?那你就去吧,你奶奶天天希望我出门呢!听到你的汇报,不知道多么高兴!”

一大一小相对着叉腰鼓脸,直到他大哥古望秋跑下楼来,架着皓皓的咯吱窝把他抱走了,这场战事才算作罢。

古宜秦抱紧了新得来的寝衣,藏着什么宝贝似的,蹬蹬蹬地上楼跑回了自己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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