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二十八章(1 / 1)

清秋凉晨,遥见西山桂月残,菜郎推车带曦来。

“你这小子一日比一日迟了!”荣府厨房里负责菜蔬鱼肉采买的婆子瞪了送菜郎一眼,挑剔地翻翻带露结霜的果蔬,“东西卖相也差……”

菜郎年轻气盛,嘟嘟囔囔:“赖我菜钱还好意思挑拣,没见过这种‘大户人家’!”

“你!”婆子是荣府老人,主人旧颜面,也是下人三分光,哪里能听得这话,气得嘴唇发抖,“你还敢和我犟嘴!”

“怎地不敢!你们管家奶奶都要拣高枝飞了!”送菜郎把约定好的菜蔬搁到地上,推车就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家又能千年万年地富贵!”

不过短短十来天的工夫,司空曹操欲纳荣国府寡妇王熙凤的消息就在许都内传得沸沸扬扬。市井坊间议论不绝,连朝中百官都津津乐道。

早朝散后,百官离去,国丈董承恰与曹操撞到一处,并排行走,虽平素政见不和,但没撕破脸,不得不客套几句。

“先恭喜曹司空了!”董承抬抬手,“到时候少不得要上门讨杯喜酒喝。”

董承这话也就是场面话,随意玩笑,司空纳妾,不至于如迎娶正妻一般讲究排场、大肆设宴请客。

曹操却不似玩笑,微露笑意,正色道:“国丈肯赏光,操自当奉请。”

这倒是出乎董承意料。曹操纳荣府寡妇做妾,他早有耳闻,可也没听人说曹操与这荣府的王氏有何往来,问道:“司空大人为何相中王氏?”

曹操神神秘秘,瞥他一眼,“‘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操亦不能免俗。”

董承见他卖关子,怕是撬不出什么内情。两人本就不算亲厚,故不深究,随口应付:“能让曹司空如此上心,看来这位王夫人必有过人之处了!”

“确实与众不同……”

不止国丈董承,饶是朝中消息灵通之人,或是酒肆茶楼里惯会打探八卦的游手好闲之徒,也无从得知曹操为何属意王熙凤,更是对那日王熙凤被强留在司空府的事浑然不知。一切似乎只有荣国府知情。

荣国府内生怕这事传扬开去,从上至下,人人自危,一个字儿都不许提起。不过曹操布局谋划,煞费苦心留下王熙凤,事后竟没露一丁点儿风声,倒是叫王熙凤等人十分吃惊。

司空府隔两三天就要来人,或是送礼,或是商讨事宜,贾家上下不胜其扰。贾母早不管事,李纨性子又软,探春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更不能插手此事。邢夫人言语刻薄,避之不及。只好刚病愈的王夫人并房中大丫鬟出面,勉强对付过去。

说是纳妾,可王夫人忖度礼单、排场,一应按照正妻流程。不过礼物数量和排场大小比起正妻来说次了一等。王熙凤就是为妾,怕也在他后院众人之上,仅次于丁夫人,兴许能与卞夫人相比。

眼看着距离曹操定下迎亲的廿四日就剩十天了,王熙凤这头还是没一句准话。贾政请示贾母主意,原想把这大麻烦交由老母亲决断,不妨贾母装起傻来。

“这事我听说了。我老了,脑子不中用,外头什么情况不清不楚,你们做主吧!”

贾政不想贾母轻飘飘躲开,纳罕这事关系贾家体面,母亲怎么反倒跟事不关己似的。贾赦夫妇乐得揣手看戏,早就推脱开去。

贾政实在开不了口,冲王夫人递了个眼神,王夫人厚着脸说:“老太太,曹司空执意如此,只怕很难拒绝。可凤丫头新寡,嫁进来也快十年了……于情于理,说不过去……何况还有巧姐儿……”

贾母连眼皮都不抬,仍是稳坐中军帐一般,“你们都是为人父母、做祖父祖母的,还要问我这个糊涂老婆子不成?嗯……这开罪不起,就应了。顾忌脸面情义,那就不应。天塌不下来,弄成这副模样像什么话!啊?”

两房顿时无话可说,心里难免怨恼。此等内宅事务,贾赦和贾政,一个懒得管,一个耻于管,不约而同,干脆甩给夫人。

贾赦自打丧了贾琏,对世事都灰心,老头子吃喝玩乐一辈子,到老难得看明白一回。贾家衰败不过板上钉钉,不如混吃等死,有一天好日子就享一天的福。整日和姬妾胡闹,酒色伤身,乐过一时,身体是每况愈下。

贾政最要面子,也自问对家业负有责任。如今宝玉出走,还剩贾环和贾兰。往日清高做派维持不住,须得绞尽脑汁撑住门面,内宅琐事都得往后排。

漩涡的中心,还是王熙凤。可偏偏她成家里最稳当的人。邢夫人、王夫人上门旁敲侧击少说也有七八回。她倒和贾母商量好似的,仿佛与己无干,仗着俩夫人暂时不好意思把话说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几句虚无缥缈的门面话,四两拨千斤,轻而易举挡回去。

时日渐近,却是万万拖不得了。邢夫人这日打定主意,早早上门,势要和王熙凤挑明。

“大太太来了。”

王熙凤在厅里料理本月账目,听见丫鬟在外高声报来,给平儿使了个眼色,平儿二话不说把巧姐儿拉来。

邢夫人刚迈进门槛,一眼看见巧姐,犹遭当头一棒,一肚子话都卡在喉咙口,说不出来,咽不下去。

王熙凤让座,“大太太怎么有空来?快请坐。巧姐儿,快跟大太太请安。”

巧姐在母亲和祖母之间来回扭头望望,登时给了个甜笑,上去软身行礼,娇滴滴喊:“请大太□□!大太太好几日不来瞧我了!我的字写得可好了,先生和三姑姑都夸我呢!”

“嗯、嗯。”邢夫人略微有点窘,忙忙搂着巧姐儿坐下,夸赞,“是嘛!我们妞儿真厉害!不愧是你父亲的孩子!”

凤姐垂眸不吱声,神色不变,只干笑两声,“大太太是不知道这孩子多缠人!前些时候生病,我是日夜揪心啊!平时写字还得我左一声、右一声提醒,不然早挨先生几回打了!”

巧姐假作恼怒,嘟嘴撒娇道:“妈又揭我短!我不睬你了!”

邢夫人瞧这承欢膝下的情景,脸上笑都快僵了。凤姐和巧姐儿一唱一和,母慈女孝的,叫她那点心思半句说不出口。她同贾赦是不计较凤姐再嫁这事的,别说不肯得罪曹操,邢夫人早对凤姐不向着公婆向着王夫人怀恨在心。少去凤姐帮衬,指不定大房在老太太跟前还能落点好。

唯独惦记的只有巧姐。虽说是个女孩儿,可也是贾琏仅有的骨血。要是让王熙凤带走,贾琏已亡,迎春出嫁,他们夫妇可就真是子孙凋零了。

“妞儿,我要同你妈说几句话,你先进屋去吧。”邢夫人想着早点支开巧姐为上。

巧姐年幼,不懂大人们弯弯绕绕的心肠,可也听说外头有个顶厉害的人物要娶母亲过门,生怕凤姐撇下她不顾,日日提心吊胆围着凤姐转。

王熙凤看女儿眉眼黯然,忧心忡忡,走过来攥着她衣角,一声不吭,心里暗喜这女儿没有白疼,得意瞟了邢夫人一眼,安抚女儿,“我们姐儿先去把今天的功课写完。回头妈让平姨到小厨房去给你做些爱吃的!”

“嗯……”巧姐儿就算不放心,得了这话,还是听从凤姐,依依不舍去屋里写字去了。

巧姐儿前脚进屋,邢夫人忙不迭说:“我今天来,就把话说开,你也别拿话搪塞!眼瞅二十四了,你到底什么主意?”

王熙凤翻翻账本,反问:“大太太是要我改嫁?去给曹司空做小?”

邢夫人没想到她说话这么直白,微红了红脸,打哈哈道:“不用说得这么难听……你我婆媳一场,我也舍不得。但琏儿去了一年多,耽误你我们心里过意不去。曹司空妻妾是多了那么几个,但论权势,许都现在有几人能比过他去!”

王熙凤含笑不语,看她做戏。

“唉……咱家眼见不行了,大老爷和我是一只脚进棺材的人,受苦没关系!你不一样啊,你往后好日子还长着呢!你……你又不像大奶奶有个兰哥儿可以守。日后老太太去了,这家一散,你们娘俩还有谁可指靠呢?”

邢夫人的确动机不纯,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王熙凤不接她话,又是反问,“我真去了,大太太不怨我?我当家这么些年,里里外外哪样不是我经手?我交卸了差事,担心别人一时半会儿不好上手,到时候不是添乱嘛!”

邢夫人以为她动心,趁热打铁,上赶着答:“不怨!不怨!你辛苦这么多年,感激你还来不及,哪里还怨你!家里也就这么点人,这么点钱,还能多少事!你别担忧太过了啊!”

说来说去,王熙凤其实没半点真心,邢夫人怎么想,根本不在她计较范围内,只是有一样,须得逼她放手。

王熙凤抬手捂住嘴,眨眨眼,登时眼底一片泪光,抽出帕子来告罪:“大太太如此大度,真叫我……只是有一点,我过意不去。不过没关系,大太太日后想见巧姐儿,只管来!我一定和妞儿好好陪陪你!”

邢夫人脸霎时就拉长下来,王熙凤这虚情假意、下套给人钻的手段,她是见怪不怪了。不复刚才好声气,冷哼道:“你这是跟我充什么?巧姐儿是我孙女,还能不留在我身边,要你带去曹家不成?哼,琏儿九泉之下知道这事,怕是都不得安宁吧!”

凤姐嚎啕大哭,扑倒在桌上,捶着心口,“大太太只有一个孙女,难道我不是只有一个女儿吗?巧姐儿最是离不开我,大太太如何忍心要我们母女分离啊!”

邢夫人劝她不住,仰头望望里屋,生怕巧姐儿听到,“不是我狠心!这、这曹司空能对巧姐儿好吗?妞儿受罪,我怎么去见琏儿呢!”

王熙凤咬住帕子,心里恨恨想到,甭说巧姐儿和大太太隔了一辈儿,就是正经为女儿的迎春,还不是让贾赦和邢夫人许给声名狼藉的孙家抵债。世上不靠谱的娘家人里头,她邢夫人要算一个呢!巧姐儿若是在她手里,焉能有好?

王熙凤索性赶在邢夫人前头哭起贾琏来,涕泪俱下,“二爷啊!二爷!你撒手走了,不管我们母女!生离死别留下我们受欺,我还不如随你去……”

邢夫人硬是拦不住她哭闹,平儿和小红也不劝架,跪在门边抹泪。巧姐儿小跑过来,跪在邢夫人面前哭得面白气喘:“大太太疼疼我,我没父亲,要是没了娘,人家都说没娘的孩子不如死了,我也只好去见我父亲了……呜呜呜……”

邢夫人又气又急,本就嘴拙,一个凤姐就招架不住,哪里经得住一屋子哭啼啼又能言善辩的女人。横竖指着凤姐,结结巴巴一句话也骂不出来。

“你……你!”

“二太太来了。”

外头刚一通报,王夫人应声掀帘进来,邢夫人措手不及,看见她姑侄两个气就不打一处来。

王夫人慢悠悠扶起巧姐儿,极温柔地替她擦去泪水,“这是怎么了?全哭哭啼啼的。”

说着叫平儿送巧姐儿进屋洗脸。

邢夫人懒得同她两个王家女费口舌,话里有话,刺讽:“我该说的都说了,你们姑侄两个好好说体己话吧。”

说罢,负气掀帘就走。

王夫人充耳不闻,转身在她位置上坐下。王熙凤揩去泪痕,红着眼道:“太太别见怪,说了点伤心事。太太来可是有事?”

“我为的,怕是和大太太一样。”王夫人面露歉疚,“我是真的舍不得你!这好些年,若不是你帮我,哪能把家支撑到现在?我在老爷跟前,也一直求他再斟酌。可现在在朝为官,谁不看曹司空颜面……”

“太太说的,我都知道。”

王夫人说得泪下,“要是只为这些,我还能替你撑住。可我前日收到了这个。”

王夫人拿出一封信,推给凤姐。凤姐接过来正要细看,忽听得外头一阵吵嚷,探春的丫鬟侍书一溜烟进来。

“太太、二奶奶,我们姑娘那边出事了!还请二奶奶过去!”

要论这吵嚷之声何故,须得从邢夫人进王熙凤院里那会儿开始说起。

近日家中因凤姐再嫁,上下人心不宁。有多年忠心跟随凤姐的,琢磨凤姐真走,该另择何人为主。有多年按照凤姐规矩命令做事的,一想到凤姐将去,日后不知行事,一时间就想偷懒。

还有往日受气、有怨的,此时偷乐,巴不得这母夜叉给人做小,最好遇上个厉害主母,好让她也尝尝低头的滋味。更有那等轻浮张狂的人,简直要横着走,不把王熙凤放在眼里。

曹操那边有王夫人料理。家务事还是由王熙凤、李纨、探春经手。不过王熙凤为了避风头,每日只在院里忙,出面全靠李纨、探春。家中下人,六成下功夫要巴结李纨,日后她就是当家大奶奶,又有贾兰依傍,自然不能怠慢。

至于探春,日后要嫁出去,可管家有方,颇有熙凤手腕。估计这两年还得看三姑娘眼色,巴结巴结总不至于坏事。

还有个后来居上的赵姨娘,人人看她靠着贾环、探春一日胜过一日风光、猖狂,何况拍她的马屁比拍奶奶小姐们的要省钱省事多了!

凤姐帮贾环在曹操面前说请,替换贾兰去宫中做羽林军侍卫,赵姨娘喜得一天三拜佛,恨不得嚷嚷得全许都知道。下个月入宫,这个月就把衣服、行头全置办起来,还想多捞些钱预备以后进宫疏通关系,早日封个官做。只是她那点体己钱哪里够花,她也舍不得全拿出来,便打主意要借探春的手再把官中的钱搂点过来。

赵姨娘存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的心思,有意要大闹一场,挑了李纨和探春议事当口,一路披头散发,揪着厨房柳婶子家的女儿柳五儿,干嚎着过去了。

李纨和探春议到一半,就听外头赵姨娘哭天喊地过来,刚到门口,双手猛地一推,把柳五儿“噗通”推进厅来,小丫头一头磕在地上,额头登时肿起一片。

那柳婶子跌跌撞撞跟在后头,扑进来护住女儿只管哭。

“姨娘这是做什么?”探春怒而起身,李纨忙让丫鬟把柳家母女扶到一边去上药。

赵姨娘如饿虎扑食一般,揉住探春就哭,“姑娘啊,姑娘啊!我是活不成了!”

探春也叫赵姨娘锻炼出来了,不吃她这套,侍书和几个丫鬟好歹拉开赵姨娘。探春不屑地用帕子扫扫身上,冷言冷语:“姨娘有话就说,不必哭给人看!你不嫌害臊,还要给环儿留点面子!”

说着,探春坐定,一拍桌子。

赵姨娘做好准备过来,不被她吓住,过去拉扯不放,“环儿还有什么面子!谁还看得起他!”

“姨娘不必和我哭闹!夹枪带棒这是要骂谁!”

赵姨娘转去撕打柳家母女,边打边骂:“你个忘本的小娼妇!不过得势就要欺负到我头上!狗眼看人低,瞧不起我来!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什么出身!”

这话听似骂五儿,句句在刺探春,李纨大惊失色,探春气得秀眉倒竖,哭喊:“这是什么话!我今天倒要叫老太太、太太好好评评理!”

柳婶子见状,扑到探春面前叫屈:“赵姨奶奶连着几天到厨房,说是环三爷要进宫做侍卫,得好好补身子,让我们每天独做一盅鸡汤送去。谁不知道,城里饥荒,家里艰难!赵姨奶奶另叫做鸡汤,半个铜板都不给,我们哪里有钱贴补!今天实在做不出,便来闹事,说我们小瞧了她……还请大奶奶、姑娘做主!”

探春喝问:“柳婶子说的可是真?”

赵姨娘索性撒泼耍赖,“你弟弟不该补身子?老太太专门给二奶奶请郎中使得,给大太太、二太太治病,人参、鹿茸吃得!怎么到我环儿这里,一盅鸡汤就吃不得了!”

探春学精不少,不似前些时候为了芳官几个小戏子的事闹得自己气得肝疼,“姨娘既然对老太太、大太太、二太太、凤姐姐有怨气,我看也不必撒到柳婶子身上。就是我也不敢做主!来,去请凤姐姐过来,咱们一同去老太太面前分辨!”

“你!姑娘这歹毒心肠,从哪里来的!”赵姨娘心里发怵,抱住桌角就往上撞,“我熬了十几年,连给儿子喝汤的钱都没有,我还活着做什么!”

李纨听她这话,是来要钱,想着家里长辈都是琐事缠身,想做个孝顺媳妇,给钱了事,附在探春耳边小声道:“要不给她二两,送她回去得了。”

探春气恼李纨此时不和自己一条心,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嘛!不好驳李纨面子,板起脸冲丫鬟喊:“怎么还不把凤姐姐请过来!”

话音刚落,平儿快步进来。换在以前,赵姨娘还怕她几分,可今天赵姨娘是打定决心来的,看见平儿,以为凤姐这个再嫁寡妇没脸来主事,只敢派丫头来,越发狂妄,指天赌咒:“就是今日发卖我!打死我!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我也要讨个公道!”

柳婶子和柳五儿先时在玫瑰露、茯苓霜的冤案里得过平儿照拂,此时像见了救星,爬过去伏在平儿脚下哭诉。

平儿都不理会,对李纨和探春行礼,“事情,侍书已经同太太、二奶奶讲明。太太和二奶奶有事,派我来管一管!大奶奶和三姑娘稍坐。”

“好,正要你来讲理!”探春气冲冲坐定。

平儿上下一扫,把赵姨娘打量个完全,高声道:“赵姨奶奶不必叫屈!姨奶奶若要算钱,先同我算上一算。”

“什、什么钱?”赵姨娘盘腿坐在地上,心里嘀咕,“我只拿月钱,不曾欠你们一个子儿!”

平儿微笑着掰掰指头,“姨奶奶也是家中一份子,素日是知道家中规矩的。不管是谁,凡是因私动用家中银钱的,都得按数补上,不然就在月钱里扣。那好!赵姨奶奶托我们奶奶去帮环哥儿说情,进宫当侍卫。前前后后,礼钱、打点人的钱、车马钱……喏,全在账本上记着!奶奶正巧在看这月的账,姨奶奶先把这钱同我们算算吧!”

平儿从袖子里把账本抽出来,递给赵姨娘,“一共是一百两。这已经是看在咱家人情面上打了又打折扣了。”

赵姨娘几时见过这许多钱,话都说不完全,“你,你这是……是歪理!帮环哥儿的钱,怎么能叫我们母子出!环儿不是贾家的孩子吗!”

探春讥讽:“是姨娘先和我们算钱的!”

“你……”赵姨娘满屋子扫视,抓住个李纨,“这事大奶奶和兰哥儿也有份,他们为什么不给!”

探春反复冲李纨使眼色,李纨犹豫再犹豫,毕竟扯上自己了,“要是赵姨娘一定要去老太太跟前讲理,这一百两我愿意分摊。算我五十两,我照样出就是了。”

赵姨娘急出一头汗,李纨也不想真的闹去贾母面前,退让一步,“姨娘气糊涂了吧。你们送姨娘回去好好醒醒神。”

两个丫头过去刚搀起赵姨娘,就要往外走,赵姨娘忽然发力,冷笑着侧过脸,迁怒平儿,放狠话:“凤奶奶要去了,平姑娘不跟去吗?”

平儿眼神陡然锐利,“姨奶奶胡说什么?”

“哼,这家里谁不知道咱们凤奶奶攀上曹司空了!谁人不说她命好啊!啧啧,克死爷们不要紧,有后福呐!曹司空何许人!他的妾,还来和我算个百十两银子!”

“我看你眼里是没有王法了!”

门口凤姐扶着王夫人进来,王夫人劈脸就骂过去。

赵姨娘这下慌神,忙跪下来不吱声。

王夫人不屑自降身份同她吵闹,叫周瑞家的上去就给她一顿巴掌,“送回去!这三五月就不要出来丢人现眼了!省得外人以为我贾家教养出这么些个没规矩没王法的下贱货色!”

王夫人瞧见院里跪了一地的丫鬟婆子,厉声道:“我这几日不得闲,由着你们撒泼!看来都要板子来治一治了!眼里没主子的,索性打烂了撵出去!”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那头王夫人屋里彩云忙忙过来,送上一檀木盒子,王夫人皱眉问:“这是什么?”

彩云看了一眼凤姐,不敢说。凤姐接过去打开,里头恰是一副打好的金锁并一对宫样牡丹纹金镯,镶着七宝,华贵非常,却比寻常戴的小了些。

“谁送来的?直说!”王熙凤隐隐猜到。

彩云只好报来:“曹司空送给巧姑娘的七宝金锁并牡丹金镯。”

作者有话要说:  曹丞相这等谙熟兵法的人,怎么会低情商到真的强娶呢~自然要在大事成了之后,猛刷一波好感度啦!

这章曹老板可是做了几件好事哦!大家看看曹老板吧!

再婚家庭事情太多,所以要写的也不少,贾府每个人想法都不一样……

下一章就是洞房花烛夜啦!曹王cp就要暂告一段落啦。

想念林妹妹和周郎的小天使们,下下章就能看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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