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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界八层炼狱,由低到高实力愈加强劲。现任魔王沧澜弑父杀兄篡夺权势,腥风血雨屠杀挑战者登顶王座。
强者为尊,唯一准则。
胜者为王,败者为奴。
沧澜的王座守的太久,早有新晋大魔蠢蠢欲动,暗中窥伺。
为了“回敬”沧澜对妖界做的一切,娑罗送了他一份大礼。
五层魅魔叛乱,带领一至四层魔兵一夜间反水。据传是得到了可靠信报,魔王沧澜身负重伤,隐蔽行踪便是为了休养生息。
“够他忙一阵的了。”
不想脏了自己的手,娑罗冷冷地抹去消息通道。
被煽动的魅魔也是蠢货,完全没有能和沧澜对战的能力,居然还这么轻易的相信了他的挑唆。
这场叛乱当然不会成功。只会给沧澜添点堵,顺便消耗一下魔族的兵力,将底层魔族势力分布换血罢了。
不过这已经够了。
毕竟,好戏总在后头。
娑罗不像沧澜那般张扬,但同样的锱铢必究,寸步不让。
可是麻烦事并不止这一件。
“到底去哪里了……?”
追踪到人界传送点后,魏楚行踪线索就断了。
妖界和人间之间的传送是不规律的,几乎有成千的通道,上万种可能。
亲眼目睹者曾说,魏楚的怀中抱着一只幼崽,看不清具体样貌细节,只知道是银白色的毛发。
娑罗猜想那是银狼后裔,可能是银狼一族唯一的幸存者,“自己都养不好自己呢。”
再养一只幼崽?
那得多累啊……
娑罗毕生追求乃至高无上的地位,能够将权势掌控在指尖玩弄。众人俯跪在脚边称赞他英明神武,算无遗策。
此刻却开始担心一只兔子,担心他吃不饱穿不暖,会不会被别人欺负。
娑罗和影二是双生子,王族向来忌讳血脉冲突,作为哥哥的娑罗担起了一切责任,他们两人都继承了母亲一方的血统。
“只有握在手里的,才是自己的。”
母亲是巨蟒一族数一数二的强者,她曾经好战,不惧生死,喜欢刀尖舔血的日子
可是母亲没有过上喜欢的生活,也没有像她说的那样将那人牢牢锁在身边,她总是叹气,偶尔露出很落寞的神色。
“只有掐断所有退路的命脉,才能拥有选择的权力。”
她曾经那么那么绝望地望着那个男人的背影,严厉教导娑罗要成为最优秀的妖王接班人,然后将那个男人从高高在上的地方拉下来。
娑罗记住了母亲所有的话,他也真的这么做了。无论是夺走自己称为父亲的那个男人的王位,还是试图将魏楚留在深宫之中。
可是偏偏,这两件事都没能得到好结局,自己好像也在走男人的老路。
母亲随着男人一起陨落了,她明明恨透了那个男人,恨他毁了她的自由,恨他没有实现承诺许她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是她竟然生生捏碎了自己的妖丹,怎么会这样呢?
娑罗只得到了她留的一句对不起,还有两个字,谢谢。
真是太可笑了。
这么多年了,娑罗始终无法明白这究竟是为什么。在魏楚这里,他终于得到了答案。
“没有人可以掌控一切。”
人的情感是唯一的变数。
比权力、比地位、比财富更加无法预料,难以琢磨。
“去了凡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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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一步慢慢来,对,稳住步子。”
撑住一个比自己还要健壮一点儿的男妖,还要教他怎么走路,怎么运用妖力收回自己的耳朵和尾巴,魏楚再次体会了一把养成的快乐。
魏莱抖了抖耳朵尖,他的鼻尖沁出了细密的汗珠,眼眸明亮,偶尔发出呜呜的呜咽声。
终于,他好像走累了,踉跄几步摔进了魏楚的怀里,掐着腰,脑袋窝在锁骨处蹭了又蹭。
崽子好像很喜欢这个姿势,就差一个咬脖子了。
还把魏莱当作宝宝,魏楚随意拍了拍他的脑袋,“好了,怎么这么黏人?”
“刚刚怎么教你的?”
“把耳朵和尾巴缩回去,我们是妖,和人不一样,不能让他们看到的。”
我们,指的是魏楚和魏莱。
忍冬一直默不作声地守在一边,终于在这句话的刺激下有了动作,他呼吸一滞,摸了摸腕间的金丝,锁骨下被魏楚撕咬的伤痕隐隐作痛。
喂不熟吗?
“这都几天了,怎么会站都站不稳?”
准确地过去拽开了两人,忍冬的调子冷,每个字都饱含莫大的讽刺,
魏楚当然不明白这句话背后的含义。
“别凶魏莱。”
他有些不满,不知道忍冬的敌意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瑟缩的身躯躲在身后,魏莱重新揽上魏楚的腰,下巴抵在肩上,耳朵和尾巴重新冒了出来,魏楚一伸手,一团毛绒绒绒的尾巴就塞进了他的掌心。
魏莱的反应速度极快,魏楚维护他的话音刚落,他便做出了这番动作。
忍冬则微微侧着脸扬起下巴,精准地迎上了魏莱的视线。
魏莱凑在魏楚的耳边,可怜巴巴的喘息带着哭腔。
可在魏楚看不到的面色上,魏莱双眸像淬了冰,尖尖的犬牙似露非露,他不经意地嗅过脖颈,瞳仁的底色深沉。
狼的狩猎只会锁定一个目标。
“乖孩子。”
小可怜,魏楚只得敷衍地摸了摸手里的尾巴,叹了口气。
这么娇弱。
被说两句就想哭的模样也不知是随谁。
银狼一族躲在兔族的身后,说出去可得惊掉大牙!
“让忍冬再看看你的身体情况。”
亲手捡回来养到这么大的崽子,魏楚到底是心疼他的,“过两日可就要跟着人家一起训练了。”
不过......还有一件要事。
“我去办点事情,一会儿回来。”
转向忍冬,魏楚含糊地提醒对方,“不许欺负魏莱啊!”
这样的告诫应该就够了吧?
两个人总不能打起来,忍冬也不是欺负弱小的人。
魏楚关了门,心虚地趴在窗边听了一会儿,见没什么响动,松了口气,还是离开了。
忍冬出奇的有耐心。
当然,魏莱也是。
“我怎么就救了你呢?”
终于将心里话讲出口,忍冬的金丝腾空而跃,颤动的铃铛发出清脆的碰撞。
魏莱野性里深埋的警惕骤响。
层层泛着光泽的丝线猛地从背后缠绕他的四肢,深深勒入肌肤,尤其是咽喉处,被强迫抬起,几乎无法呼吸,窒息的痛苦让魏莱无法抑制地瞪圆了眼睛。
忍冬的力道控制的极佳,能够让他毫无反抗之力,却巧妙地不留印迹。
“那只魔要杀掉你,我最开始还不理解为什么。”
“现在总算是懂了。”
明明只差那么一点儿就能死掉了,太碍眼了。
魏莱涨红了脸,他的睫毛浓密,银白色像铺了一层雪,睥睨中透着暴躁的厌恶,艰难地从嗓中挤出这两个字,他挑着唇角,不屑一顾,“……食物。”
明明处于劣势,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人类,食物。”
“我和魏楚,家人。”
他也尝过忍冬的血,自然闻到了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是引诱妖魔将其撕碎吞咽的香气。
魏莱无法抑制地想到了那晚自己看到了那副艳.色画面。
他根本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只觉得胸腔内的愤怒和嫉妒燃烧,将本就不多的氧气消耗殆尽,弹出的利爪被紧紧扣住。
“魔族该死!”
“你也该死!”
食物?!
“怎么不继续装了?”
忍冬也明显被激起了怒火,捏紧了金丝尾端,手腕反转,刻着纹路的铃铛以一种诡秘的旋律颤动。
“嗷呜~嗷呜!”
瞬间,断断续续的嘶吼逼出,魏莱像被无形的压力压制,银色的毛发突然从肌肤上冒出,无力地跪卧,他本就无法控制力量,暴躁地抓着地面,拉出道道划痕。
食物?
弱小的妖族幼崽!若不是因为他的血,甚至连化形都不配!
即便是顶层魔族和千年大妖都不能正面与忍冬对抗,一只小小的银狼也配在他的面前叫嚣!
还竟然用食物如此低级的词汇来形容他!
如同俯视蝼蚁,忍冬满是轻蔑的嘲讽,他拉下衣领,又露出几道细小的口子,都是魏楚咬出来的印迹。
“魏莱,你不过被赐了一个名字。”
“一个遗孤,真是太高看自己了。”
“你给他惹了多少麻烦?魏楚永远不会像渴望我一样爱你。”
“家人?”
“假家人可比不上真情人。”
半蹲下来,一手撑地,忍冬微微侧脸阖着双目,咬着字,魏莱越是痛苦,他越是畅快。
“你最好一直装下去,活在我的保护里。要眼睁睁地看着我怎么喂养他!”
“怎么把他揽在怀里,揉进身体内,总有一日我要亲他的唇,让他红着眼睛喊我的名字。”
“就像你偷窥到的,尾巴卷在我的腿上,耳朵被捏着尖尖,他该有多舒服才会这样?”
魏莱已经缩回了妖身。
他的兽型极其漂亮,银白的毛发如珍珠般细腻柔滑,长尾尖耳,红润的鼻尖。
沸腾的妖力不断在血管脉络中冲击,可偏偏金丝的压制令它无法挣扎,偶尔颤动的响铃扰乱思维。
忍冬动了动指尖,收回了金丝铜铃。
警告到了就好。
真要让魏楚看出来了,恐怕就没什么好结局了。
忍冬挑着匕首,靠近魏莱,想要割断它几缕毛发。
此时,木门推拉的响动和微弱的脚步穿透墙壁。
魏楚回来了。
“学聪明点。”
忍冬低声警告如一滩烂泥般软在地上的魏莱,中断了原定计划,正准备收回匕首。
“检查好了吗?”
魏楚外出是有要事,他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
带着几分沉重,他思虑繁杂,回了家才稍稍缓和了些难堪的面色,推开屋门。
瞬间,纠缠的身影和散落的血色迎面而来。
就在开门的前几秒钟。
魏莱猛地翻了身,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直直地撞上了忍冬的刀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