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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上瘾(1 / 1)

陆相思这个电话打了两分钟。

电话挂断,她收起手机。

梁裕白站在路灯下,背影清瘦,他的脸藏在阴影里,面色冷淡,指间捏着的烟闪着猩红色的光。

见她回来,他把烟蒂扔进垃圾桶:“打完了?”

陆相思把手机放回口袋里,“打完了,江梦说她找别人一起吃饭。”

他眉骨轻抬:“嗯。”

陆相思跟在他的身边,“哥哥,你想吃什么?”

梁裕白对吃的并不感兴趣,或者说,在遇见陆相思之前,他的人生索然无味,犹如一潭死水。在遇到陆相思之后,他终于正眼看这世界。

他问:“你有什么想吃的?”

陆相思:“学校附近有什么好吃的?”

梁裕白略一思索,“有个小吃街。”

她眼里放光,“我们去那边吧!”

小吃街里什么都有。

二人随便找了家店吃,吃完后,梁裕白送她回来。

走到超市附近。

陆相思口渴,她在自动售卖机前停下。

“裕白哥,你有什么想喝的吗?”

梁裕白:“水。”

她把矿泉水对应的数字输入,又输入可乐对应的数字。

售卖机里接连发出重物撞击的声响。

陆相思弯腰,往里面掏了掏。

注意到她保持着半蹲的动作没动,梁裕白上前,“拿不出来?”

她苦着脸,“可乐好像卡住了。”

他扬了扬眉,也半蹲下来。

距离比他们站着的时候要变得近些。

他低着头。

她能看到他敛着的下颚,紧绷。

感受到可乐罐动了动。

她收回视线,笑着:“动了动了。”

吐纳的呼吸温热,熨烫在他的下颚。

梁裕白的面色却不好,眼神隐忍。

他在忍耐。

只要他低下头,不到十公分的距离他就能吻到她的唇。

占有掠夺她所有的气息。

他蓦地站起身。

陆相思不解地看向他,“哥哥?”

又是这个称呼。

像是一条警戒线。

提醒他不能越雷池半步。

梁裕白深吸了口气,“你走到一边,我来拿。”

陆相思惴惴不安地直起身。

梁裕白这才蹲下身。

可乐罐确实是卡在那里了。

他站起来,用脚踹了下。

随之,里面发出声响。

他弯腰,把可乐罐和水都拿了出来。

他一只手拿着水,另一只手单手拧开易拉罐的封口,递给陆相思。

陆相思从没见过有人单手拧易拉罐的封口。

修长纤细的手指扣着,而后轻松地一拉,动作行云流水,配上他身上散发着的冷淡气息,有股禁欲感。

她的视线落在他的手上。

有片刻失神。

梁裕白问:“吸管不要吗?”

她盯着眼前的可乐罐,“我忘了买。”

她背对着自动售卖机站着,梁裕白在她对面。

她转身想买。

视线里,他伸手过来。

像是电影画面般,帧数拉得极慢,以至于她连呼吸都忘记。只看到,他的手向她靠近,似乎下一秒,他就要摸上自己的脸。

然而现实是现实,电影是电影。

现实里。

梁裕白的手掠过她,按着售卖机上的九宫格。

他的手腕不经意地擦过她的耳朵。

她却像是野火燎原般,莹白的耳根泛起暧昧的红。

她低下头。

感受到自己的心脏跳得似乎,有些,过于的快了。

视线里。

仍旧是那只手。

他伸了过来,指尖捏着一根吸管。

“喝吧。”

声音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陆相思心虚地不敢抬头看他,轻轻地嗯了声。

梁裕白转过身。

他对着夜色,嘴角扬起愉悦的弧度。

忍耐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所以他试探。

借着输数字的名义,触碰着她的皮肤。

比想象中还要温软。

以及。

他看到了。

她耳朵红了。

他甚至开始预想她全身泛红的样子了。

妄想,是得寸进尺的产物。

二人各自心怀鬼胎。

刚开学,学校里很多发传单的。

一路走来,陆相思接了许多,又有人递了一张给她,她接过,往传单上扫了眼,声音提高了些:“密室逃脱?”

梁裕白瞥她:“想去?”

她双唇翕动,想点头,但又怕他嫌麻烦。

他看出她的犹豫,“想去就去。”

陆相思眨了眨眼:“好像挺有意思的。”

又说,“等开学了我可以和室友去。”

话音落,梁裕白眉头皱起,他从她的手里抽出那张传单,离学校并不远。他眼梢稍敛,声音辨不出情绪:“再问你一遍,想去吗?”

安静几秒,她诚实点头:“想去。”

梁裕白:“那就去。”

陆相思有些不敢相信,“裕白哥,你陪我去吗?”

他语气很淡:“不是想去?”

陆相思:“啊。”

梁裕白说:“那就去。”

他面容冷淡,但又有几分威胁的意味。让她没法拒绝。

密室逃脱的地方就在学校校门边上。

梁裕白轻松地找到店门,进去后,有人招呼他们。

他把决定权交给陆相思。

陆相思几番纠结,选了个难度中等的密室。

进密室前,店员给他们戴上眼罩。

店员的声音响起,“把手放在前面的人肩上。”

闻言,陆相思抬起手。

店员领着放在梁裕白的肩上。

眼罩蒙着。

彻底看不见。

梁裕白感受到两只手。

第一次的触感。

不是她。

第二次才是。

小心翼翼地试探,而后,犹豫之下却又下定决心地放在他的肩上。

不是奢望。

是心脏浸在鲜血里,滋生出的妄念。

她主动朝他伸手。

这一刻。

就算她想要他的心,他都能用刀把自己的心脏剖开,双手奉上。

眼罩被人拿下。

恢复清明的视线令他理智回笼。

周围是个铁笼。

把他们囚禁在此。

店员是局外人,在铁笼外看他们,“所有逃脱的线索都藏在里面,你们需要找到所有的信息,把它们规整在一起,就能找到逃脱密室的方法了。”

他说完就退场。

留下梁裕白和陆相思。

陆相思进入角色很快,翻来覆去地寻找线索。

她坐在桌子前,手电筒照着面前的本子,眉头紧蹙,懊恼又泄气地向他求助,“哥哥,这个好像是高数题,我不会。”

梁裕白凑过去。

他扫了眼。

拿起笔演算,解开答案。

陆相思松了口气,“还好你会做这个题,我要是和我室友她们过来,我们估计就卡在第一步了。”

梁裕白站在她身边。

她坐着。

白色的布料裹着她饱满的胸。

他垂在身侧的手收拢。

用克制再三的清淡口吻,“你爸爸没教过你高数?”

陆相思的爸爸陆宴迟是南城大学的高数教授。

并且。

也是梁裕白本学期的高数老师。

他看到课表后发现的。

陆相思摸了摸眼下皮肤,话语里有几分羞赧:“我数学成绩是所有成绩里最糟糕的一门,我爸爸说了,我要是遗传了他十分之一的数学天赋,肯定就能考上南大。”

她撑着下巴,说这话时是在笑的。

没有遗憾,没有懊恼。

好像,上哪所大学对她而言并不重要。

没有像他父亲那样出色,也不重要。

梁裕白轻扯嘴角,“挺好。”

陆相思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笑,只是笑得落寞,她心被揪起,“每次考完试,我爸爸看着我的数学成绩都很头疼,哥哥,你成绩这么好,你爸爸应该很轻松吧?”

梁裕白想到自己的父亲。

他们之间鲜少沟通。

他天生寡言,梁亦封亦是。

二人之间聊的最多的一天,是在他去公司实习的前一天。

梁裕白在十岁那年就被接到梁家老宅,由梁老爷子亲手栽培。

他待在父母身边的时间极少,和父母之间的沟通也是少之又少。

所以那天,当父亲问他,“最近过得怎么样?”

二人都愣了几秒。

他们之间已经生疏到,连对话都要有寒暄的词汇了。梁裕白却也没多大的感触,他天生就不适合与人沟通,感情匮乏到连父母都吝啬。

梁裕白:“您应该知道,我明天要去梁氏。”

梁亦封:“我知道。”

梁裕白迟疑的空档里。

梁亦封开口,“我不是来关心你的,事实上,我的关心只给你母亲。而且我认为,我的儿子不需要这种世俗肤浅的感情。”

从小到大,不知被多少人说过他和梁亦封像。

不止是模样,更多的是性格和为人处世。

他眼皮微掀,神情冷淡地望着他的父亲,“我当然知道。”

“我来找你,只是要提醒你一句,”梁亦封说,“你是我的儿子,如果你决定接手梁氏,那么希望你能好好地管理梁氏。如果你做不到,那么麻烦你离开。我不希望我到了这个年纪,还要给你善后。”

他需要的是完美的儿子。

目前为止。

梁裕白做的完全符合他的心意。

梁裕白轻扯嘴角,眼神冷而淡,仍是那句,“我当然知道。”

本该最亲近的父子,对话却冷淡地如同一场交易。

而二人,谁都没觉得不妥。

想起那天,梁裕白又笑,“我爸爸一直以来都很轻松。”

他有一个姐姐一个妹妹。

梁亦封谁都没管过。

他的眼里只有他的太太,钟念。

但他的笑并不幸福,陆相思紧张极了,忙不迭地转移着话题:“哥哥,我们还是快点找线索出去吧。”

她背对着他找东西。

铁笼里只桌子上的台灯亮着。

黑暗从四面八方涌进。

她后颈皮肤在暗处变得更白,如同望不到尽头的雪地。

而他天生就是座冰山。

他们生来就注定要在一起。

梁裕白没什么表情,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的背影。

突然之间很疑惑。

他,为什么要出去?

这里是囚禁她最好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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