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九周目 反咬的走狗(1 / 1)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坚持不与西境开战。”

维斯帕双手后撑一跳,坐上了窗台边缘。他扭转身体往外望,宫殿下侍女来往,缩成一个个看不清面孔的小点,令人眼晕。阳光从维斯帕身侧漏下,照亮一方角落,灰尘在其中旋转,飘落于地毯之上。

今日兰顿无风,适合晒太阳。

“一旦大军压境,西境迟早会是我们囊中之物。老弟,你到底在犹豫什么?这可不像你平日作风。”

维斯帕口中念叨,长靴摇晃,他突然又想起什么话题,叉手前倾,装模作样地逗弄起身前正由侍者整理衣冠的弟弟:“我上回在哈德和卡莱尔那看见了什么,你猜?”

文森特张臂方便侍者为他系妥腰封,往维斯帕那瞧了眼适时表达对哥哥所提起话题的兴趣:“他们两个怎么走到一块儿去了?”

“先告诉我不同意进攻西境的原因,我再和你商量。”维斯帕抬了抬下巴,矫捷地从窗台上跳下,身姿轻巧,“公平交易。”

天气凉冽的秋日,侍从额际冒出颗粒冷汗。眼前二位再讲下去,可就不是他能听的东西了,多知多错,他今日或许小命不保,得赶紧做完活离开这儿……心中如此想着,手下扣带匆忙系错也没顾得上。

一只手阻止了侍从对昂贵衣料急哄哄的造作。

“你下去吧,剩下的我自己来。”一道赦令解放了侍从紧绷的神经,他连连鞠躬,逃也似的出了文森特的寝殿。

维斯帕哼起欢快的小曲,双手插在身侧兜袋内,走动一圈,关合门窗。

他打了个哈欠,懒懒往文森特床上一躺,架起脚,双手枕头梗着脖子看向文森特:“好啦,没人啦,咱俩之间没什么避讳的,能说了么老弟?”

文森特已穿戴整齐,他略微低头俯视维斯帕,视线凝结于对方身上。

维斯帕不太自在,扭身打算换个姿势。

有人比他更先一步。

首先,脖子离床,接着腰部悬空,最后双脚落地。

维斯帕被人从床上直直拎了起来,他松松被拽乱的领花,打掉兄弟的手,相当不满:“哎!文森特,你发什么神经!”

教皇陛下现在情绪十分不妙。

“我用脚趾想都能知道你在盘算什么,维斯帕。”文森特将平日半真半假的微笑收敛,面色阴冷,他凑到维斯帕耳边,一字一句细细咬着往外吐,“收收心,别妄想。”

“你可以无所谓兰顿前途命运,以想当然的胜利换她输,然后顺理成章达成你的目的,将那孩子收入囊中据为己有。”

“我不行。”

“别以为我看不出你急着撺掇我到底抱着什么目的。”文森特揪住维斯帕想要推开他的手,眼尾红影压低,如火欲燃,“一心求成,最后只会适得其反。若你想要借伊薇尔沦为阶下囚的机会得到她……按她的性子,无论最后结果如何,你终归什么也得不到。”

“与西林的战火熄灭未满一年,你忘了去岁兰顿差点发生的baodong?更何况,一旦战争开打,将要摆在对立面的并非西林人,是我兰顿的子民……你以为那比起一个休伯特要杀死另外一个休伯特有何区别?!其间发生任何调度上的问题,兰顿国土广袤,炬者拥兵自重割据一方并非不可能!前有内乱,后临战事,外伺强敌,我问你维斯帕,一旦发生最坏的情况,西林与阿塔纳皆想从兰顿求利,谁来负责?!”文森特宽厚圣袍于维斯帕身前落下一片阴影,他越逼越紧,维斯帕脚下一滑,瘫坐在柔软的大床上,被一句句如重千钧的质问砸得半晌没回过神。

“……”

“你以为攻打西境便单单打下西境就够了么?牵一发而动全身,我希望你能聪明点,哥哥。不要因为一己私欲,毁掉一个国家。”

话毕,文森特头也不回地离开寝卧,转身时披袍上以星辰运行为底纹的暗金色隐绣迎着阳光偶一浮现,带起一阵薄风卷过。维斯帕愣愣虚起眼盯门好一会,颇为懊恼地抱头翻身陷在丝绸软垫内。

呵,一堆冠冕堂皇的废话。

维斯帕嗤鼻,甩甩头伸了个懒腰。

他弟唬人的本事一流,连自己都差点被吓住了。

有什么不能?全体高层都在等文森特点头,难道他们的脑子不好用么?

得不到?维斯帕心中冷笑,曾经身份低微他不配,换种境况,一切都会不一样。

什么都得不到?笑话。

他不再是伊薇尔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假如将原先情况调换……维斯帕想,哪怕折翼也好,不管用什么手段,必须把她留下。

维斯帕哈出长长一口气,英俊面容上逐渐浮出不正常的笑容,他望向床顶色彩鲜艳、纷乱复杂的神明壁画,默默组织起自己的打算。

休伯特想要做的事,谁也阻止不了。

文森特也不行。

呸,他可不认为自己那个爱假装圣人的老弟没有任何私心。

“砰——”

一本厚年历被狠狠拍在你桌上,砸出巨大声响吓得你双肩一抖,料想到什么,从文山卷海后瑟瑟抬头,挤出一个灿烂如菊花的笑:“嗨,宝贝儿,你今晚怎么来了,为什么不在家好好休息呢?”

问出这话你自己都心虚。

薇诺妮卡冷面立于办公桌后,被她盯着你总觉得手心犯疼,小心翼翼将双手背过身后,龇起牙努力展现出天真无邪、可怜可爱。

尽管那玩意不知道多少年前就被你抛弃地一干二净。

玛德,从小到大家长式的压迫感果然不会随着关系变化而变化。

薇诺妮卡诡笑森然,烛光下幽幽如鬼魅,道:“按、时、睡、觉。”

“啊哈哈哈哈……忙完手上的事我就去睡……保证!我保证!”你举起双手向薇诺妮卡表示投降,继而合十,态度极其诚恳。

薇诺妮卡凉凉开口,将你噎了回去:“鬼话。”

你:“……”失去了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真的合适吗艾斯本。

好吧,你的信用值已经在艾斯本那儿刷爆了。

你缩起脖子,瞧见薇诺妮卡身后跟着奥尔德里奇,缩手缩脚地进来,尊敬的老师目前状态和你没有任何区别。

一样卑微、弱小,且窝囊。

两人对视一眼,相互同情泪汪汪,其中辛酸不足为外人道。

他近来白天忙银行业务,晚上等莫克里安离开之后接手剩下来的工作,在隔壁屋子陪你熬夜将近半个月了。

薇诺妮卡终于放过你,举起烛台往奥尔德里奇脸上照:“一个两个,白天不回家,晚上不睡觉,如果今天我不找过来,你们是不是当我不存在?”

完了,完了,熟悉的提问,熟悉的语气,奥尔德里奇后退几步,灰溜溜地拢袖挨着你坐下,张嘴又想要反驳,瞥见薇诺妮卡的神色登时把要出口的话全数咽了下去。

然而薇诺妮卡并没有放过奥尔德里奇动作上的小细节,眯眼凑近:“你刚刚想说什么,奥达?”

“不,没有,什么都没有,我发誓!”奥尔德里奇从位置上惊跳而起,叫出声来。

薇诺妮卡嫌他聒噪,挥手打了个响指:“闭嘴奥达,和你说了多少遍了深更半夜不要大叫。”

奥尔德里奇瞪大双眼,悲愤难抑,张嘴却发不出声,转身自抱自泣。

你十分识相地把卷宗分门别类收拾好,主动挽上薇诺妮卡的手回家,临走前不忘和奥尔德里奇挥手无声道别。

……被瞪了_(:3」)_。

翌日,大名鼎鼎的奥尔德里奇·雷克斯先生抛下他银行的工作来找你对质。

奥尔德里奇双手撑在你的桌上,愤怒指控你毫无队友情:“殿下,您昨晚就那么走了?竟然把我一个人抛在市政大楼就那么走了?!殿下知道吗,艾斯本给我下的咒到今早起床才失效,昨天一晚上我连话都说不出来!您如何忍心!”

你一脸坦然地摊手:“老师,识时务者为俊杰。”

奥尔德里奇气到歪嘴:“……您昨天面对艾斯本可不是这副欠揍的模样,殿下。”

你毫无感情地送出一个尴尬但不失礼貌的笑容:“哦呵呵。”

奥尔德里奇回赠一双白眼:“您还是别笑了,脸都僵了,什么毛病?”

“哦,这个问题我会。”你站起身拍拍奥尔德里奇的肩膀,潇洒地从他身旁路过,顺便掏了掏耳朵。

你得去解决一下个人生理问题。

仅给奥尔德里奇留下一个冷漠的背影。

“公主病。”

奥尔德里奇:“……”

围观全程的克莱恩躲在角落低头擦拭短剑,奥尔德里奇转过身,叉腰去瞧这小子是不是在看他笑话,克莱恩只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板一眼摆弄双剑。

等奥尔德里奇踏出办公室大门,屋内爆发一阵闷笑,他气急败坏冲回去,只见克莱恩一脸无辜地向自己眨眨眼。

“怎么了,雷克斯先生?”

怎么了,还好意思问他怎么了?奥尔德里奇内心呕血,好吧,他就是家里食物链最底端的倒霉虫!

这些人爱干嘛干嘛去吧,他,他还能……难道还能由着他不管嘛!

他先前求学的时候哪受过这种委屈,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奥尔德里奇拖着疲惫的身躯,长吁短叹地离开。

凌晨时分,伯克·哈德与威廉·卡莱尔两人领各自麾下按约会面于皇城陋巷酒馆二楼密厢中,讨论的正是关于西境战事有无必要的话题。

不止高官,现在上下都在关注西境之势。

谈至正酣,窗户忽然被敲响。

“哈德大人,别来无恙?”

窗栓破裂,一个身披黑斗篷的男人顶着呼啸的北风一跃而入。兜帽遮蔽了他的面孔,仅能看见厚重布料下洁白挺翘的鼻尖,沾了点水珠,许是将将融化的新雪。

雪花在他身后肆意飞舞。

狂风吹乱众人头发,一时间室内乱作一团,杯盘倾倒,狼藉不堪。

窗阖风歇,男人抬起头,黑铁面具露出底部花纹。

“怎么,大家好像都不欢迎我?”

维斯帕无所谓地嬉笑,仿若胡言。

“我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但是给在座各位的建议会比我的价值更宝贵。”

“——却不清楚各位大人意下如何?”

夜雨连绵,一只黑猫从阳台窜过,撞翻了外头摆着的花盆。

一向浅眠体弱的君王从睡梦中惊醒。

他只来得及看见不详的残影。

“伊薇尔?”

作者有话要说:  emm……珍惜伊崽身边的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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