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兄友弟恭(1 / 1)

时葙是最后一个离开的,透过窗,还能看到叶清被逮着说教,半天过后,唐锡流才一脸严肃地走了。

时葙出来时,就看到叶清坐在院内树下,仰望苍穹,他就知道了,方才唐长老的一番苦心念词皆付之东流,小师弟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功力比他深厚多了。

“锡流真人也就代教一节早课,你何必去惹他麻烦?日后在太渊宫,还要不要听学?”

叶清嘴角一瞥,从地上起来,“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我心有问,自然要请教,真人不至于和我计较的。”

时葙长叹:“两百遍《玉经论》还不算计较吗?”

叶清嘴角一僵,小声唤道:“小师兄,咱能提一壶开了的水吗?两百遍,手都废了,我们兄友弟恭呀……”

时葙摇了摇头,心道那叫沆瀣一气,他说:“今晚来我房内补吧。”

小师兄抄书手速无人能敌,这两百遍他一晚上就能担下过半,叶清不操心了,顿时又收敛不住神色。

时葙叹息,不禁为他担忧,说道:“十日后便是第一次云试,你别再玩闹了。”

叶清似乎一点儿都不担心,他笑了笑,“小师兄放心,说不定决云大会上,我还能同你讨教几招呢。”

时葙看他心里有数,点点头,不再多言,转身就要离去,叶清却几步跟上,问他:“小师兄是要回续断峰吗?”

时葙月末闲暇之余,总会上续断峰看看,有时见景行舟不在,就帮他收拾收拾竹舍,这事叶清知道,他没指望能跟着上去看一眼,便直言道:“小师兄,你能帮我带一样东西送给景先生吗?”

时葙觉得有些为难,一则,景行舟素来不喜旁人打扰,往日有人送东西也大多被扔进小黑屋了,二则,先生人在不在山上尚且不知,时葙拿捏不定主意,但在太渊宫的这些时日里,叶清与他的关系确实较之他人好,时葙也不忍推辞。

叶清见他不说话,也知道这事求得唐突,他道:“师兄,这样吧,我把东西给你,要是人不在山中,就不用送了,若景先生在而不要,你再还我也无妨。”

时葙觉得也是,当下毫不犹豫,伸出手道:“那我替你送去。”

叶清欣喜,连忙从袖子里掏出个方形木盒,巴掌大小,放在手上还挺有份量,时葙不禁好奇,却没开口问。

他揣着盒子上了续断峰,景行舟还是没在,时葙不知道他最近在忙什么事,只好将竹舍内外先拾掇清了。

景行舟一人住着,大多数时间都是在故渊入定,即便如此,时葙回来也要坚持给他晒晒被子的,院外落叶归尘土,倒也省得清扫,打理卧榻上的案几时,时葙发现茶罐已经空了。

景行舟平日在衣食住行上根本不悉心讲究的,唯独在喝茶这方面,计较的很,时葙知道,他嘴刁,寻常的次品茶是瞧都不瞧一眼,平时喝的,只有一种,就是南岭雪露芽,但是时葙近来不在,茶罐空了,景行舟也没有去拿一些回来。

他轻车熟路地走了趟茶房,取了三罐雪露芽,再回来时,便撞见了景行舟。

景行舟应该是从山外回来的,浑身冷肃,右侧面颊上还有两三滴几近干涸的血迹。

看见时葙,景行舟挑了挑眉梢,内心千回百转,这孩子那般都好,唯独有一个缺点,就是太亲近他。

景行舟不喜这份亲近,对承山上下所有人皆是。

“先生!”时葙看到他,眼睛弯起,笑道:“您可算回来了。”

景行舟没心没肺,显然没有半点儿久别重逢后的悦容,他漫不经心道:“你出了续断峰,一时大概过不惯太渊宫的清闲安逸日子。”

时葙不会揣度,没听出这句话里的九分嫌弃,神色不变道:“劳先生挂念,时葙一切安好。”

景行舟漠然地想:榆木脑袋不过如此。

不过出于长辈仁义,他还是问了问:“在太渊宫,你将‘观沧海’练的如何?”

观沧海是承山剑法之一,非深于造诣者不能领彻,时葙虽意志坚定,可却不能悟出其精髓,且眼下尚无老师教导,他有些惭愧道:“尚且在修第五式。”

观沧海合十八式,每一招都暗藏玄机,景行舟听到这句话,顿时连安抚晚辈的心思都没了,他忍无可忍道:“赶紧回你的三七阁修行去。”

碍眼的很。

时葙恹恹地把茶罐放在石桌上,还没忘了叶清拜托他的事,道:“先生,那个叶清,他托我送样东西来。”

“谁?”景行舟看了他一眼,心思顿时浮躁起来,半分迟疑都没有,训斥道:“这才下山没几日,裙带关系倒是见长,谁教你的?让你送东西你便送,叫你杀人你也提刀吗?那是你爹还是你娘,这么听话!”

时葙被骂得莫名其妙,但也难得醒悟,景行舟好像是真的不喜欢叶清,上次掌门来提这个也是没得什么好脸色。

他后退半步一作揖,转身要走,景行舟却突然反悔,开口喝道:“站住!”

时葙脚步蓦然一顿,回头问道:“先生还有何事吩咐?”

景行舟抬了抬头,面不改色道:“那小孩儿送的是什么东西?拿来给我看看。”

时葙被景行舟的阴晴不定吓得都不敢说话了,他深吸一口气,赶紧把叶清的这块烫手山芋给交了出去。

盒子打开,时葙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半晌后,才听景行舟讥笑道:“好大的手笔。”

时葙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上前半步,看到盒子里面的东西,脸色几变。

往常有人往上山送礼,都是时葙处理的,修仙门派,送的不是什么灵丹药草,就是仙玉把玩件,见惯不怪,而在这堆奇珍异宝之中,叶清这个足足有两颗野鸭蛋那么大的翠玉珠就显得十分清新脱俗。

景行舟轻轻‘啧’了一声,给出个中肯的评价来,“敷衍又憨厚。”

时葙踟蹰再三,还是下山走人了。

景行舟坐在石桌上,目光从那三个茶罐身上溜过,再把那颗大珠子托在掌心,心不在焉地想道:夸我眼睛大吗?

一个刚入承山没多久的小乞儿,哪怕背后有掌门人撑腰,也就是起居饮食方面能得几分不同,翠玉虽在修行人眼中不算什么,但让一个孩子拿出手,还很困难,何况还是这么大颗的,所以不得不承认,叶清这小子是八面玲珑。

他现在才十多岁。

木盒扣上,与三罐雪露芽放在一起,景行舟起身往故渊走去,他似乎是累了,眉宇间有些倦意,现下只想寻个好处酣眠。

景行舟老人家过得安逸,相比之下,太渊宫拥有鲜活血液的弟子生活就有些刻苦铭心。

刚在唐长老手下讨了几百招打的弟子们,回去盼着在仆参真人跟前松口气,然后路上就得知真人今日又出远门集议,下节课还是由唐长老带。

众弟子看宫门深深似幽海,不禁陷入沉默之中: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唐长老大嗓门接着开,震耳发聩,如提壶灌顶,使人书海作舟。

众弟子仰头闭目撑了半节课,终于忍不住把头磕上木桌。

这一磕,拜醒了唐长老。

唐锡流把书扣在书案上,打眼一扫,目光就精准无比地落在叶清身上,抬着下巴道:“叶幼浊,你起来。”

被时葙拉在唐锡流眼皮子底下,好不容易坐了回第一正中位的叶清站起来,默默受教。

唐锡流眼睛眯起,温和地说:“一日之计在于晨,大好岁华,正是读书勤勉时,尔等却耽于享乐,小子愚也,我方才说了什么?”

叶清歪头,方才光想着午饭吃什么来着,没注意听课,他沉思片刻,眼皮子底下待着,小师兄也不好提点,突然急中生智,半是疑惑道:“您说一日之计在于晨?”

时葙低低咳嗽了两声。

唐锡流吹胡子瞪眼,手指一抬,“你,你,还有你,你们这一行一列,回去都给我把《太华录》抄两百遍!”

不小心被连坐下来的四十多名子弟:o_o?

唐长老终于丧心病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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