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金镜台结界破碎,逃走了一批怨灵,还得通知各界人进行追捕,当时叶清同景行舟都陷入昏迷,允夏独个揽了后事,早就心有不满,等着找茬。
但这满不满的,景行舟也不怎么在意,他只觉得这次动静太大了,保不准允夏请出了别的什么人,比如他的老师。
小沧界这些长辈,若论景行舟第一怕的,就是他的老师蓟生,都说恩师如父,蓟生谈不上严师,景行舟觉得他的老师待人待事都很温和,只是这温和里又参着疏离。
任何学生都想在自己老师这里得到不同的待遇,景行舟也不例外,他刚拜师那几年就妄图从蓟生这里得到不同的态度,只是或打或闹,结果始终如一,后来没办法,他只能学着自己老师,端方在外,私心里敬爱蓟生,怀着不可说的期许。
大堂之上,景行舟心惊胆战地喝了盏凉茶,转头避开允夏的目光去添第二盏,余光便见门外走进来个小孩儿。
这孩子面熟,可景行舟觉得自己应该是第一次见,正疑惑着,允夏便在他背后凉凉说道:“那是你儿子。”
啪!
茶盏滚到地上,碎了。
景行舟缩回凳子上,炸毛了,“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允夏安抚地揉了揉他后脖颈,便招着景念上前,“阿念,过来,前因后果你也清楚,想认他吗?”
“打住!”景行舟伸手拦他,“我又不养儿防老,当不起,先拜个先生吧。”
景念转身面向景行舟,乖乖巧巧地叫了声:“先生。”
“你也能做人先生?”允夏瞧他,视线从旁侧一直但笑不语的叶清身上扫过,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不屑,“今日拜明日跑的那种?”
景行舟暗道:我后日走不行吗?
允夏:“我已为阿念请好老师了。”
景行舟眉心一跳,余光瞥见门外的身影,忙装了个妥帖,站起身来。
叶清也跟着他起身。
“老师。”
景行舟就知道,均宁不在家不死林那样大的动静,蓟生不可能安安稳稳地还待在莲华境内,他能在允夏面前扮猪吃老虎,但是蓟生就不成了。
景念将蓟生扶至上座,又奉了茶,等候差遣。允夏偏头,朝景行舟挑了挑眉,那意思是:你看阿念比你小时候乖了不知有多少。
景行舟没理会,在蓟生示意他坐下时,已经不可控制地神游在外了。
景行舟自认为不死林这事处理的也算妥当,他作天作地,万幸没作死自己,当然,就算有点儿过错,当着这么多人,尤其是叶清的面儿,也不能多说什么。
不死林有烂摊子,小沧界也有,景行舟本打算着先带叶清出去浪个数年百年的再回来帮忙,不过既然老师来了,那他跑出去的机会就不大了。
“阿寤。”
景行舟手指抓着茶盏,正左右思量间,猛地听见自己名字,忙起身拂袖。
只听蓟生说道:“如今北地结界呈衰微之势,你诸行不便,就留在中境,顺便帮护凤己一二,让景念也先跟着你,熟悉熟悉锁灵阁事宜。”
说真的,这话如果不是自家老师说出口的,景行舟此刻早已在十万八千里外了。
试问谁有这等运气,大梦醒后还能捡了个便宜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