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仇展的回答淮轻并没多少感触,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带着与生俱来的占有欲、控制欲。他与仇展一样,面对眼前散发诱惑力的食物总归想要吃到肚里,至于味道、口感以及吃不吃的完,那就另当别论。
不仅如此,淮轻与仇展最大的相似点,就是在于两人对彼此都带有试探。已经挑明的事实不用再说,信手拈来的甜言蜜语对方都不会相信,所以维持当下,满足现状才是两人抱有的目的。
“饿吗?”淮轻稍稍抬起上半身,用手肘支撑自己身体重量,借着卧室发黄发晕的灯光打量仇展侧脸。
“几点了?”仇展答非所问,干脆转过身,倏地躺倒在淮轻身旁:“别回去,等下陪我去个地方。”
淮轻捞过手机,模糊看了一眼:“九点多。”
“还早。”仇展平躺好。
淮轻没多问,偏头盯着仇展胡子拉渣的脸看:“你眼角......疼吗?”
“有点。”仇展咧嘴一乐,伸手摸着被徐香桂指甲划破的眼角:“要么说女人狠起来男人都怕,再偏半厘米,我这只眼都得废了。”
“创口贴呢”
“不至于。”仇展打个哈欠,眼角含泪:“淮副队,眼角疼怎么办?”
听仇展语气像是在‘撒娇’,淮轻眼底含笑,凑到仇展跟前:“你想怎么办?”
“亲一下吧。”仇展捏着淮轻一只手,用他的食指放在自己受伤的眼角处,小狼狗似得重复:“亲一下就不疼了。”
“你不是说不至于吗?”淮轻故意装傻。
“啧......”仇展把头扭一边:“不亲算了。”
淮轻忍住心底翻滚的笑意,在仇展耳边吹口气:“再说一次。”
“说什么?”仇展盯着墙,手有意无意把玩着淮轻手指,嘴角咧到耳后根。
“亲一下就不疼了。”淮轻说着,扳过仇展俊脸,将唇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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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近夜里十二点,中海市某一区域才刚刚进入营业模式。
拥挤的街道车鸣此起彼伏,五颜六色的霓虹灯扫射长空,时间开启喧嚣,时髦带感的年轻男女簇拥而过,留下打趣谩骂的余音,隐藏在了酒吧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
长街人头攒动,原本拥挤的车道更是无法移动。仇展蹙眉,眼神犀利充斥着不耐烦,双唇抿成一条直线,似乎要砸碎车窗怒吼几声才能发泄心情。
“前面走三百米可以右拐,有停车的地方,把车停好走着去吧。”淮轻半抬眼皮,右手揉着太阳穴:“怎么想起来大半夜到酒吧街?今天周五。”
“嗯,有事。”仇展呼口气,随即说道:“之前来人还没这么多,现在年轻人都这么玩儿的开吗?”
“从这儿走,拐过去。”淮轻指挥:“听意思,仇队是酒吧街常客啊?”
“在专案组之前,我因为工作原因派遣到这附近派出所挂职了半年。”仇展偏头,似是在回忆:“当时因为案子,几乎天天往这里跑,普遍都混了个脸熟。”
“案子?”淮轻透过后视镜,看着被抛在车后的人群:“什么案子?”
仇展没回答,只是趁着找车位的间隙,眼神在淮轻线条柔美的侧脸扫过,垂眸淡然道:“打架闹事,偶尔辅助查卖.摇.头.丸、扫黄这些。”
闻言,淮轻并未多说。
他能感觉出仇展有所隐瞒,不知为何他想到了自己日夜反复做的那个噩梦,梦中火光冲天,他刻在心底影子随着滚烫热浪融入火海,那一声声嘶吼犹如警钟,时刻提醒他保持冷静。
仇展将车停好,转头便看到淮轻面色冷漠,眼神游离。
“想什么呢?”仇展使坏,捏住淮轻脸颊。
淮轻偏头躲开:“后天,周日,约好的饭局别忘了。”
“......”仇展心猛地一沉,竟然忘记他和淮轻之间还有另外一层关系,见了鬼似得咋舌:“这种煞风景的话到时候再说也不迟。”
“怕您贵人多忘事。”淮轻推开车门:“现在要去的地方和刘雨璇案子有关?”
“有一点吧。”仇展跟着走下车把车门锁好,钥匙扔给淮轻:“等会儿我打车回去。”
面容俊美身材高挑的淮轻,与身形伟岸散发男.性荷.尔.蒙的仇展结伴走在酒吧长街,不过分分钟便成为长街焦点。人声喧嚣,夹杂着使人亢奋的乐曲,这个城市的角落陷入疯狂。
仇展耷拉着人字拖,从夏威夷风情短裤兜里掏出烟,递给淮轻一根:“这些姑娘叽叽喳喳嚎什么呢?”
接过烟,淮轻不急着点着:“你出门,起码胡子刮一刮吧。”
仇展呼出一口悠长的烟雾:“来这儿就是放松的,干嘛那么严谨?”
淮轻倒是不嫌弃,低头看着自己从仇展衣柜里翻半天才找到勉强能穿的这一身,感觉嘴里的烟味都没劲了:“你这三十年过的也太随意了吧?”
“不然呢?”仇展揽过淮轻肩膀,冲着淮轻耳朵哈口气:“差不多瞎活呗,饿不着,冻不死。”
仇展带淮轻左拐右拐,在临近酒吧街街尾的一家店停下脚步。
想在繁华地段开店位置尤为重要,比起街头爆火的酒吧,这一家怎么瞧都冷冷清清。一扇双开的玻璃门佛系挂着‘open’的牌子,一块黑板连彩灯都没有,用粉笔写着今日招牌酒水,斜靠在门边墙上。
“月亮不打烊?”淮轻对酒吧的名字挺感兴趣:“你常来?”
“何止常来。”仇展攥着淮轻手腕,推开酒吧大门。
酒吧内部面积不大,装修精简,零散摆着七八张桌子,吧台一排高脚凳,只有三位调酒师在忙碌。
昏暗的灯光尽显奢靡,店里只坐了两桌客人,看到有人进来,吧台后面其中一位调酒师脸上堆笑:“欢迎光临。”
“你们老板呢?”仇展领着淮轻坐到高脚登上,拿手指敲桌:“叫他出来。”
“您是?”
“哟,展展?”另外一位留着小胡子的男人侧脸一看,立马放下手里动作:“什么风把你吹来了?这是......你朋友?”
“哥,你们认识?”先开始打招呼的调酒师看起来年纪二十出头,还带着一身年轻人独有的稚气。
“嗯,阿水你去叫老板。”小胡子说着,凑到吧台前面,眯眼盯着淮轻看。
“展什么展?”仇展一听,俊脸拉的老长,拿手推开小胡子:“李大伟我说你嘴巴多少年了,怎么不知道上个锁?”
“大屁伟!”李大伟胡子高翘,从淮轻脸上挪开视线:“叫阿man!艹......这帅哥,不给介绍介绍?”
帅哥淮轻在一旁缄默无言,随意环顾四周。
“同事。”仇展嘴巴一弯,笑道。
“得......”阿man翻个白眼:“这辈子不想跟你们警察打交道。”
“让我看看,谁来了?”吧台后面的帘子被人掀开,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一道男声响起,成功将几人视线收到自己身上。
说话的男人瞧着四十来岁,齐肩长发,一半梳在脑后,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他身形偏瘦,高挺鼻梁架着一副金丝框眼镜,露出一双好看漂亮的桃花眼。身高一米八以上,穿着一件复古开衫小褂,粗布面料的裙裤,倒像是饱读圣贤书的诗人。
“周月烊。”仇展伸手打招呼。
“嗯?”周月烊将视线落在淮轻脸上,挑眉:“展展,你眼光可以啊。”
淮轻装作不经意的捂住嘴,将笑意埋进心底,自动忽视‘展展’这个称呼。
“闭嘴!”仇展气的鼻孔朝天:“李大伟,来两杯特调!”
“你好,我是仇展的舅舅。”周月烊对着淮轻伸出手,笑的人畜无害:“亲舅舅。”
嗯?
淮轻登时满怀好奇,客气的握过手后,仔细在仇展和周月烊脸上打量片刻,回道:“打扰了,我是仇展同事,姓淮,单字轻。”
“不是。”周月烊坐到吧台后的高脚凳上,眯眼:“你不是同事。”
“行了吧你,整天玩儿你那套嘘的,瞎猜什么呢。”仇展打断周月烊的话:“让你帮我查的怎么样了?”
“怎么跟你舅舅说话呢!”周月烊伪怒,蹙眉:“最近生意不好,凭关系给你干活,这么多员工吃不开,给钱再说话。”
仇展满脸‘我就知道’的表情,从兜里掏出钱包,甩了十张红票子过去:“多了没有。”
“大伟,过来给他说说。”周月烊毫不客气,抓过钱塞进兜里:“舅舅年纪大了,现在干活力不从心,你以后直接找大伟,哦......那边那个阿水,新来的。”
“瞧着年纪不大啊。”仇展说。
“二十三。”周月烊耸肩:“打群架,看那弱不禁风的模样,把人砍进医院一个多月,故意伤人,前几个月刚出来。”
“我舅这里员工都有点过去。”仇展偏头,凑到淮轻耳边简单解释道:“李大伟,年轻时候抢劫,现在在我舅这里工作,因为认识一些道上的人偶尔会帮我打探消息。”
“所以这次?”淮轻挑眉。
“对,郝大全。”仇展趁机在吧台桌下捏捏淮轻的腰。
“展,后面说。”李大伟将两杯调好的酒推到二人跟前。
仇展示意淮轻随意,起身跟着李大伟走到吧台帘子后面。
周月烊没有要走的意思,身后的阿水及另外一位一直没说话的调酒师安静干着活,淮轻品尝嘴里浓度不高的酒精,带着些许辣味:“有什么想问的,可以直接问。”
“你是我姐,哦对,我姐叫周敏莲。是周敏莲新相好的儿子吧?”周月烊没有四十岁的沉稳:“淮这个姓不常见。”
“以后,可能就是一家人了。”淮轻放下酒杯。
“说不准。”周月烊稍稍往前凑,再次揣摩:“你刚从展展家出来吧?”
淮轻惊讶,但是没问。
“这身破布一看就是仇展的品味。”周月烊咋舌:“那仇展家锁着门的卧室你也知道了?”
“嗯。”
“有机会的话,一定要进去看看。”周月烊打个响指,语气稍带严肃:“就当这个做舅舅的拜托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