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沉沉,樊城的夜色已经开始了属于它的绚烂多姿。公寓北广场上蹦跶着经久不衰的广场音乐,旁边的椅子上坐着很多牵着孩子唠嗑的大妈大爷们,其乐融融,国泰民安。
霍离离站在落地窗口,掀起一角窗帘,刚好看见褚怀森的车子驶离自己的视线。
费米那小气鬼并没有答应她提出的交易,她只是想让费米分一点g7给她而已,她太渴望长大了,比起生命安全,离开这具束缚她这么多年的稚嫩身体已经成为她的夙愿。
她和费米来自同一个地方,费米被标了定位,而她没有,如果那边的人一旦与费米有所联系,她很有可能被暴露,她不想回到那个地方,死也不想。
她在一岁零三个月的时候被人从妈妈那里骗走的,当她睁开眼睛,就已经来到了那个永远见不到阳光的地方。她被迫接受了海龟的血清液,在那个浑浊的人造海里培育了六年。她拥有回归原始的记忆,能记得她如何在母体子宫里成长的过程。六年时间,蚁穴对她的栽培堪称完美,六年后的某天,她和很多同期的蚂蚁们被定位标志后放生海洋。
那个地方很残酷,所幸组织给她的龟壳够坚硬,她凭借自己强大的防御能力活了下来,直到有一天她被一只花头蛇盯上,被它咬掉了小尾巴。身体一旦有所残缺,组织就会派人过来把她打捞处理掉,当时的她心灰意冷,是在这等着被人处理?还是流着血等着被鲨鱼吃掉?
她几乎是决定选择被鲨鱼吃,所以,她没有止血,而是一直流啊流啊,可惜,血流了一天一夜也没有鲨鱼过来吃她,组织也没有人过来捞她。她只好自力更生地自己游到岸上去。
蚂蚁们一旦私自上岸,后果相当严重,但霍离离在岸上徘徊了好多天,都没有人来抓她,她不得不开始怀疑,自己的定位瓣可以在机缘巧合下被那只花头蛇吃掉了,血又放得干净,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留下,组织以为她活得很好,其实她早已逃之夭夭。
她凭着记忆,回到了家,回到了妈妈身边,试图将那件事情彻底忘掉。
她有着动物的求生本能,也有着人类想要长大的欲望。她与费米提出了一个交易,将他每次拿到的g7液体分给她,她就同意他和哥哥继续来往,这几乎是放弃了她动物的求生本能,可费米那个心被蚂蚁啃噬了的家伙居然拒绝了她,宁愿放弃哥哥也不愿意分一滴g7液给她,真是小气鬼!
褚怀森气冲冲地来到费米的住处,费米刚刚洗完澡躺在床上还没合眼,门就像是有人要炸掉它一样被敲响了。
褚怀森一进来就对他质问:“你对我妹做了什么?!”
费米一脸莫名其妙:“什么?”
褚怀森:“你这是……你懂不懂事?”
费米:“……”这锅他可不背,霍离离那丫真会陷害人。
褚怀森一脸自己种的白菜一夜之间被台风刮烂掉了的模样,相当痛心疾首,用扶不起阿斗的眼神盯着费米,希望他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费米看着他的样子,觉得有一丝丝搞笑。其实他从小到大褚怀森都很少教育他,早些年的时候褚怀森自己都是个不入流的小混混,当了警察之后那点痞气三天两头就要出来张牙舞爪一下。而费米向来是个乖乖好学生,褚怀森根本找不到理由来教育他,相反一直以他为骄傲,出去吹牛都说自己的眼光相当牛逼,费米那孩子以后一定会把自己当爸爸一样供着。
费米把褚怀森身后的门关上,问:“你相信她的话?”
褚怀森:“不相信,所以我来问你。”
也好,可能这样他就不会再来找自己,霍离离也不会再有理由找他的麻烦,虽然有些尴尬,但这种气氛一定是划清界限最有效的武器。
费米扶着他的腰,吻了他一下,蜻蜓点水。
这一系列动作都相当快,像是预演了很多遍一样,褚怀森正被腰/间那股力量支配得大脑麻痹时,就感觉嘴唇冰冰凉,那张娃娃脸近在咫尺,睫毛一根根翘着,养了这么多年怎么没发现他的睫毛原来这么长?不不不,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费米弯了弯眼睛,卧蚕亮晶晶的,还闭了闭右眼wink了一下,生动地诠释了什么叫连眼睛都在撩你。
褚怀森:“……”
卧……卧卧槽?!
褚怀森终于回神,一把推开,力气没控制好,费米整个人踉跄地后退了两三步才站稳,大拇指抹了抹嘴角想起一件事,他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从褚怀森还在微微喘气的嘴里塞了进去。
褚怀森就一个不小心咕嘟一声咽了下去。
“什么玩意儿?”褚怀森气红了眼睛。
“你中了我的毒,给你解/药。我对你犯了罪,以后,为了避免我再犯罪,我们就尽量少来往吧。”费米无辜地笑了笑。
褚怀森怒气值max,上前拎着费米的衣领往上提,声音拔高:“你小子胆肥了吧!你知不知你自己在干什么!”
费米觉得有些窒息,但他还是保持没脸没皮地笑着:“抱歉,我知道你以后肯定不想再见我,我一定不会主动在你面前晃悠。”
褚怀森瞪着他,好像也没办法解决眼下的尴尬,拎着费米的衣领一搡,将费米甩在了床上,上下牙齿打架,磨出了一个字:“滚!”
后来一想这里好像是费米的家,只好自己转身开门,气哄哄地走了。
费米抚了抚自己的衣领,轻轻吐出一口气。
亲了一口老虎,真他妈刺激!
*
实在没什么心情休息,褚怀森直接去了市局工作,现在只有工作使他安心,发了个消息给霍离离,让她好好照顾自己。
曹岩:“老大!你怎么来了,我刚整理好天佑妇产的资料准备发给你。”
褚怀森抹了一把脸,“不用发了,直接汇报吧。”
曹岩:“天佑妇幼保健院,是一家百年医院,当初的投资人人已经去世,后来陆续有很多投资人,名单在这里。这家医院的助产和剖腹产技术都相当不错,前不久就有一例前置胎盘运用球囊压迫主动脉分娩的成功案例,这种分娩方式可以大大减少产妇产后出血的量,在主动脉里放置球囊是很多大医院都不敢尝试的方案,像这样的特殊案例还有很多,我都整理好了,这家医院就是有这样的医疗设备和医护技术。程飞只是其中一个产科医生,比他优秀的还有许多,这是他们内部工作人员的名单。网上问了一些网友,大家对这家医院也是赞不绝口,似乎找不到什么与本案有什么特殊关联的地方。老大,你是觉得这家医院有什么问题吗?”
褚怀森在曹岩的脑门上敲了一下,“要是这么容易被查到,我要你干什么!”
莫名其妙被老大怼了一下,曹福将觉得很委屈!
褚怀森:“施念念那边怎么样?”
曹岩:“暂时还没有什么消息。”
褚怀森又在曹岩的脑门上敲了一下:“没用的东西!”
曹岩委屈巴巴:“……”
这时,小溪急匆匆进来,看到褚怀森也在,吓得放慢了脚步,汇报:“老大,曹哥,施念念她有话说,审讯员已经开始记录了。”
褚怀森:“走!”
监控室。
小溪:“老大,我一直在这里看着施念念,我觉得她的精神状态有点不太好,尤其是现在。”
褚怀森看向监控视频,施念念脸色有点不好,但依旧很清晰地在表达——
“我知道你们想知道什么,我没什么可以解释的,人都是我杀的,没什么原因,就是讨厌他们。张建来是个色/鬼,他迷/惑了我妈妈也就算了,还想迷/惑我,我就将计就计,我说我喜欢小时候的生活,他就带我去了鹤龄湖,去了好几次,还别说,那地方的确有一点苏州的味道。程飞说会把我当做亲生女儿一样,但他是个骗子,他有自己的妻子,根本不是真的爱我妈妈,他是该死!”
审讯员:“你妈妈呢,她也是该死?”
施念念:“对!所有的这一切,她最该死!她不该生我,不该有弟弟,她不该这么浪荡,让我背负‘婊/子养的’罪名,她死有余辜!活该!”
施念念捂着心口,那里一阵一阵地抽痛。
褚怀森:“通知法医科,让那边来看看施念念的情况。”
小溪:“法医科已经有人来上班了,我现在就去喊他们。”
施念念:“你问张建来的脊梁骨?那是我的收藏品,本来程飞的脊梁骨我也想要的,就是没能如我愿,男人的脊梁骨,我就是想看看是不是说弯就能弯的东西!”
褚怀森:“向领导申请搜查,天一亮我要去查施雯的家。”
曹岩:“我这就去。”
其实,施念念还有很多事情没有交代,但是她的身体状况已经没有办法让她开口了,她捂着心口,感到痛苦不已地倒下。监控里,费米第一个冲了进去,查看施念念的情况,然后朝监控看了一眼。
褚怀森立刻会意,掏出手机拨打120急救电话。
施念念很快意识模糊,费米立刻将她放平开始做心肺复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