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7
早上六点，天际微白。
街道上渐渐喧闹起来，各种卖早点买菜的摊子陆续摆了出来。
冯彦还依然在昏睡着，祁瑾若一直守在屋子外观察他的动静，而段明湛早已经在小冥的帮忙下，随便捡了之前弄堂里某个还没死透的小混混丢在了段家小洋楼附近的某条小巷里。
他自己先回来陪着祁瑾若收拾收拾家里的东西，打算找个新宅子搬了，留下小冥在暗中观察褚涵生的一举一动。
照理说褚涵生不过是每天帮着段景越处理公司事务，并不用这么早起的，可他为了当一个人人称颂的孝子，也废了不少的功夫。
段景越一直喜欢吃城里某个“豆腐西施”现磨的豆浆和豆花，说是家里的厨子无论换了多少个都做不出那种特别的味儿来，褚涵生为了讨好他，每周三早上，都会特地起个大早，骑着自行车跑上半个钟头专为段景越买上一份那家的豆花和现磨豆浆来。
新鲜的豆花，淋上酱油、麻油，在放点虾皮、榨菜，最后撒上碧绿的葱花，或者还可以加些辣椒油，用保温壶盛着，拿回家的时候还有些温热烫口。
爽滑细嫩的口感，带着豆香味，加上辅料的鲜咸，一口下去那滋味不能更好。
今天正是周三，褚涵生算了算日子也知道会发生什么事，特地调了闹钟，比往常还早了一刻钟，在家里厨子还没起床准备早饭的时候，已经提着保温壶出了门。
段家的小洋楼处在法租界的福开森路，附近多是花园洋房的富人家，这个时间除了偶有帮着主人家出门遛狗的仆人，并不太有人走动。
褚涵生依照记忆中的路线出门拐了两个弯，来到街角一个街心花园后方，果然看到在被枯树枝半遮挡的某处，一个衣衫带血的男人倒在那里。
褚涵生小声试探道：“冯二爷？”
那人似乎已经失去意识，并未反应。
褚涵生只得继续走近，直到拨开树丛站到那男人跟前，“冯二爷？”
那男人这会儿终于听到了褚涵生的声音，勉强半睁开眼，“你……你是谁？冯彦呢？他死了没？”
“呃……”褚涵生那时候也愣住了，听语气这个人并不是冯彦冯二爷，似乎还是想要杀他的人。剧情怎么突然说变就变了？
不过作为一个早就看完了全本书内容的穿越者，褚涵生很快就镇定下来，这个人既然不是二爷也不是二爷的手下，那想来就是魏泽魏三爷的人了。
“我就是路过的，你受伤了，需要我帮忙吗？”
“多……多谢。”那男人报出了一个地址，大底是魏泽给他手下临时安排的藏身之地。
在原本的剧情里，褚涵生但凡出门给段景越买早点都是骑的自行车，可今天他还要救人，所以直接开了车出门，这会儿直接将那个受伤的男人扶上车，去了他给的地址。
褚涵生并没想到自己这么容易就遇到了传闻中的魏三爷。
那是一个老式的里弄房，进门的天井处一角被随手丢弃了不少棍棒斧头，进入前厅，褚涵生本想问问屋子里还有没有人能帮一把，为他扶着的这个男人包扎伤口什么的，就看到一个青年男子，正坐在前方的太师椅上，面前跪着三、四个脸上都挂了彩的小喽啰。
那青年看着大概三十出头，身材欣长，穿着黑色的西装三件套，他的五官不算出挑略有点阴柔，只是一双手生的非常好看，骨节分明，修长而纤细。
手中正把玩着一把约半尺多长的银色匕首，十指灵动，颇有一番味道。
褚涵生当然不认识魏泽，他只是一个穿书的，并不会想祁瑾若或者段明湛那样对每个人物都有记忆，就好像即便他已经熟知了原著剧情，也并不知道冯彦长什么样。
不过但看这威慑四方的气势，还有他身边这个本来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的男人，“扑通”就跪地磕了个头的状态来看，这个眼前这个青年的身份也不难猜了。
“三爷，不知道您在这儿，冒昧打扰您了。”
魏泽并没有搭理站在那儿的褚涵生，继续训斥着眼前跪着的手下，“一群窝囊废！你们这么多人还让姓冯的跑了？”
他一甩手，指尖的那把匕首不偏不倚，正插入面前一个小喽啰的眉心处。
当场毙命。
剩下的人忙不迭的磕头赔罪，“三爷饶命！”
“行了。”魏泽也没打算大开杀戒，挥挥手，让这些人不必再磕头，“这次先留你们几个一条小命，去把伤口处理处理，出去给我把姓冯的找出来，他受的伤不轻，帮里都是我的人，他现在躲不到哪儿去了！”
“是，是，谢三爷。小的立刻去找。”几个人领了命令，一刻都不敢多呆，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就跑了出去。
魏泽这会儿才瞥了褚涵生一眼，“你是哪来的？”
“早上……我看到这位兄弟受伤在路上，就想着帮他一把，他说他住在这儿，。”褚涵生并未和魏泽打过交道，只记得在原著里描述他是个阴狠狡诈的小人，又看到眼前那个眉间中了一刀的死尸，不由得吓出了一身冷汗，“我……没……没想到会在这儿见到三爷您。”
真希望，他现在不会想把自己也杀人灭口的好。
“你认识我？”
“魏……三爷在上海滩的大名，谁人不知？我见识浅薄，虽然没机会与三爷您见面，可也听过您的传闻，但看这气势就知道是三爷您了。”
魏泽也上下打量了褚涵生，看衣着、看谈吐也是个富家公子，说不定以后还能有用得着的地方。
他终于是微微扯出一个笑容，“呵……马屁拍的不错。”
“三爷，这都是肺腑之言。”
“你叫什么？”
“褚……褚涵生。”
魏泽倒也听过他的名字：“段家的那个养子？”
“是，三爷好记性。”
“听人提起过，说你做生意上挺有想法的。”
“我资历尚浅，还在学习中……”
后来的时间里，褚涵生和魏泽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了好一会儿。
大概也早就忘记要给段景越买早餐这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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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段明湛在距离祁瑾若租的小楼不远处物色了一套不错的公寓洋房，只可惜他还是个吃喝靠亲爹的败家子，身边的钱只够付个定金。
好在祁瑾若这阵子唱戏也挣了不少家业，一次缴清了所有房款，雇了几个小工搬了自己唱戏的那些行头和简单的衣物，就算正式入住了。
冯彦也在这时候刚好苏醒，祁瑾若正打算带着他去新买的洋楼里休息。
“两位都是热心的人，已经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了，现在我感觉好些了，就不打扰你们了。”
“二爷说的什么话，您受了伤，虽然您不说，可明眼人也看得出来是自己人下的手，眼下外面情况不明，您总该先找个藏身之处再从长计议。这么着急着出去，不是被那些人得了机会？”
冯彦对祁瑾若这番话也吃了一惊，“你……你们怎么知道？”
“二爷，我虽然是个戏子，可上海滩这些事，总也是都听过的。”
冯彦点点头心想也是，云袂到底是这上海滩响当当的名角，什么样三教九流的人他没见过没结交过，自己青帮那点事儿，他就算是不知道，总也能猜得到几分。
“那云老板的意思是？”
“二爷您这伤没有十天半月的怕是好不了，您先安心养病，其他的都别急。”
“小若，小冥回来了。”段明湛这时候也走进屋，带来有关褚涵生的消息。
“怎么样？”
段明湛点点头，“就如你所料，他果然是知道的。不过这会儿也算是将错就错，他似乎已经和魏泽的人，搭上了。”
“魏三爷？他倒是会挑！”祁瑾若微皱起眉头。魏泽这个人可不好对付啊！
其实在原剧情里，冯彦虽然是被褚涵生所救，捡回一条小命，可姓褚的也不过是一届商人，又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并帮不上冯彦什么忙。
最后冯彦还是没能敌得过心狠手辣的魏泽，青帮老大的位置也不得不拱手相让。
现在既然可以直接搭上魏三爷，褚涵生自然不会在意冯彦去了哪里。
“你们说什么……魏泽那小子怎么了？”冯彦在一边听着段明湛与祁瑾若的对话，不明所以。
“没什么事，一些自以为是的小人自作聪明的小把戏而已。”段明湛丝毫不把褚涵生这些举动放在眼里。
祁瑾若也明白段明湛的意思，转头继续安抚冯彦，“二爷您还信得过我，就放心在这暂且住下，您身边还有什么信得过的人需要联络的，也交给我去办。青帮的韩老爷子那儿，我也会帮您捎个话去，您看可以？总之不会让您白白被人这么陷害的。”
既然姓褚的想攀上个更牢靠的大腿，那就直接砍了那条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