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白琅这边也陷入沉默。
在短暂的对话之后,甄士涵一句话都不说,就直接离开了房屋。
白琅猜测,可能是他看见自己浑身脏兮兮的,侮辱了他心上人,所以趁早离开,眼不见为净吧。
等室内只剩她一个人的时候,就开始思考接下来的路。
现在甄士涵已经松口,愿意让她和其他传承者一起学习。就算她不是传承者,打探清楚相关常识也很有必要,指不定还能知道圣徽的消息。
当然,还要利用这段时间,好生把阴衾乃至于他身后的沈家给处理了。毕竟三空学院也不是一个能久呆的地方,越快脱身越好。
至于她头上的图腾,白琅束手无策。
关于这个图腾,她又不能随便问别人。毕竟这学院里的其他人,她一个都不相信。
既然不能问人,或许就只有看书了。
可不巧了吗?她不识字!
头疼。
看书的事暂且搁置,白琅大致规划好了未来行动轨迹之后,觉得脑袋都清明不少。
就在此时,门又开了。
甄士涵去而复返,手里还提着东西。
还不等白琅询问,甄士涵就直接把手里的东西扔在榻上,急匆匆地交代道:“这里面是钱和校服,因为你没有元丹,不能使用韵力。要想不暴露,就只能去十班,衣服也只能穿这个颜色。”
说完之后,他还不忘瞥了一眼白琅,“但是我希望在私下里看见你的时候,你穿的是白色。”
“好哦。”白琅就差把温良恭俭让写在脸上了,她双手合拢,放在膝盖之上,笑得极其温柔:“我记住了。”
“嗯。”
见白琅这反应,甄士涵若有若无地点头。他也不打算多呆,转身就欲离开。可身子转了一半,又忽然顿住,逆光转头,看向白琅:“我接下来要闭关修炼,看是否能够突破传承,你安分一些。”
白琅的笑容按都按不住,嘴角都快翘上了天。还是她悄悄拧了自己一把,这才冷静下来,十分温柔地回答道:“我知道了。”
也不知道白琅的小动作有没有被发现,不过甄士涵看起来有些急,都没再说话,就直接离开。
房间再次恢复静默。
好半晌之后,白琅这才一脚蹬开被子。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身起来。
身子还未站定,她就急吼吼地朝着包裹伸出双手,将包裹里的东西全部拿出来。
包裹里只有四件物事,最上方是一个浮雕令牌,上面没什么花纹。令牌中心处,一个大大的“十”,应该就代表了白琅的班级。
在令牌下方,是一块晶莹剔透的水晶面板。上面什么都没有,白琅看着这块面板,好奇地将它举起来,还站起身来,拿到窗边去,阳关洒落在水晶面板之上,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好像这就是一个普通面板一般。
白琅也不多纠结,她又把面板放回去,拿出了第三件东西。
那是两套黑色的校服。
和染香、甄士涵身上的衣服不一样,染香和甄士涵的衣服,都是纯白色底衣加白袍,配以白色靴子,说不出的干脆利落。
而白琅这一身,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全部是黑色的。布料看起来也比较平凡,远没有甄士涵身上那套衣服流光溢彩。
这就是元丹大小,带来的差异吧?
虽然有些失望,但白琅更多的还是庆幸。毕竟可连元丹都没有,穿着这身衣服,还能打入传承者内部,何乐而不为呢?
不仅如此,比起白色的衣服,打小流浪惯了的白琅,还是更适合于黑色。
白裙子在白琅身上不出片刻,就变得脏兮兮的。而黑色耐脏,可以随便白琅造作。
想通这一点之后,她的视线落在了白色的布袋子上。
这布虽然是白色,可绣有暗纹。从不同的角度看,能够看见不同的纹样。布料的触感,比白琅身上的衣服,好了不知道多少。
这估计就是钱袋吧?
摸清楚了四样东西之后,白琅突然想要先去踩个点。
虽然天已经黑了,但架不住她兴致高。
没有多犹豫,她立刻起身。她也没立换下白裙子,毕竟这种好东西,能多穿一会是一会儿。最后她带着自己的班级令牌,就这么大摇大摆出了房间。
反正甄士涵都闭关了,她做事也没必要束手束脚。
“走!”
白琅豪气万丈地拉开院门,夜风习习。
“啊——!!”
一声惨叫声,成功让白琅脚下一个踉跄,被门槛给绊倒。
白裙子更加脏了。
白琅肉疼地看着自己的衣服,这可是最后一条完好的白裙子了。她叹了口气,又才开始打量周围。
刚刚那一声惨叫,是怎么回事?
就在此时,白琅脑海里回荡起江风对她说过的话:“十之八九的传承者,都死在了三空学院。”
嘶…
想到这里,她倒吸一口凉气。
所以刚刚的惨叫声,是有一个传承者死掉了吗?
要不要去看一看,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就在白琅犹豫不决的时候,惨叫声再次响起,“啊啊啊啊!!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等等!
这个聒噪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点耳熟?!
为了印证白琅的猜想,那道声音再次响起:“你是汪尧养的小姑娘?你是他和圣徽的孩子?”
行,白琅确定了,那声音就是来自于须臾间里。声音的主人,自然是钦原神鸟了。
不过钦原不是在须弥间里吗?为什么会突然听到它的声音?
也不知道它看见了什么,居然嗓子都吼劈了。出于对金大腿的尊重,白琅也顾不上去踩点了,她立马关上门,右手按上自己眼下的泪痣。
眨眼之间,就换了场所。
她人还没有从场景变化的失重感中缓过神来,就被钦原的魔音贯耳。
“啊啊啊啊居然是活的!”
震得白琅脑瓜子嗡嗡地疼,她的嘴巴反应地比脑袋还快,先一步开口道:“你在鬼叫些什么?”
“小白啊,你的须臾间来客人了。”
听见白琅声音的钦原只觉得找到了朋友,连蹦带跳地冲到白琅的身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而白琅,一句话都没听进去。
她有些疲惫地睁眼,都不是很想理会钦原。只是对于须臾间被闯入这件事情,还是十分在意的。
“什么客人?”
白琅揉着脑袋,语气疲惫,活像个活了八百岁的老头子。
“你就是这里的主人吗?”
就在白琅精神困顿之时,一道清脆悦耳的女声响起。她的声音好似山间清泉叮咚,驱散白琅心间疲惫之意。
白琅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在一处小小的花园里,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女孩正跪坐在泥地之上。她没有穿鞋子,脚板心,小腿和白色的裙摆之上,已经被泥浆给弄脏。
她却混不在意,手里抱着一捧不知名的花苗,白皙的手腕之上,也沾了泥浆。
女孩子脸蛋估摸着只有白琅的巴掌大小,一双琉璃双色瞳在阳光之下熠熠生辉,好像五彩斑斓的湖,镶嵌入她的眸间。
柳叶眉剪水瞳,珠玉琼鼻樱桃嘴,乌丝及腰,散落一地。
集天地之灵气,穷造物之智慧,方能打造出这么一副世间少有的模样来。
似乎是白琅的视线过于直勾勾,女孩子双颊飞上红云,手足无措地将手里的花苗放在地上,之后又欲盖弥彰,用食指擦了擦脸。
原本白皙精致的脸蛋,突然多了两道泥痕。倒叫这仙子似的人儿,有了几分烟火气,看起来更加平易近人。
她这幅模样,叫白琅只能想起一个词——娇憨。
只是漂亮归漂亮,白琅没记错的话,这片地原本应该是种着紫色的竹子。虽然白琅不知道这玩意稀不稀奇,但她可以确定,比女孩子手里要死不活的花稀奇!
惊艳的感觉被冲淡,只剩下肉疼。
因为想说的话太多,最好白琅还是选择遵循心意,悲伤开口:“我的竹子…”
“啊…”女孩子看白琅的表情,有些局促地站起身来,右脚不停地踩自己的左脚,看起来楚楚可怜,“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吗?!
那些宝贝既然能被汪尧种下,想来都是好宝贝。可现在,她居然连名字都不知道,就和宝贝竹子天人永隔了!
白琅只觉得自己的肉被生生剜了一块走,说出的话都艰难不已,“你赔!”
“好。”
女孩子听白琅这么说,微不可见地松口气,之后才小心翼翼地打量白琅,开口提议:“我那边有许多紫竹,你想要的话可以随时去砍。”
听女孩子这么说,反倒是白琅困惑起来,“什么叫你那边?”
“就是你这个空间的旁边啊。”女孩子看起来十分开心,一双眼都笑弯成了月牙的形状:“我以前一直只能在那边呆着,最近突然能过来了,也没想到会有其它主人,一时得意忘形,毁了你的园子,对不起。”
“嘶…”
两道抽气声响起,原来是钦原不知何时也出现在白琅身边,此时正不可置信地问道:“你是说,你的须弥间,就在旁边?”
女孩子歪头,“原来这里叫须弥间吗?”
这话,基本上就是默认了钦原的问题。这个发现,倒叫白琅大吃一惊。
钦原不是说只有天选者才有须弥间吗?
那这个女孩子也是天选者?
可是自己现在用的是汪尧的须弥间,那女孩子用的,只能是圣徽的。
她和圣徽,是什么关系?
意识到线索就在眼前的白琅并没有轻举妄动,而是不动声色,暗自打量女孩子。
相比较起来,倒是钦原这个活了不知道几百年的老妖怪沉不住气了。它双角露出,羽毛再次变得五彩斑斓,眼神凶狠不已:“你和圣徽是什么关系?”
“圣徽?”
女孩子好看的眉蹙起,犹豫开口:“是人圣圣徽吗?”
白琅回答道:“没错。”
只见女孩子笑弯了一双眼,“我知道她,我每天都在看她的故事。”
这个回答,着实不能让人满意。
钦原也懒得和来人兜圈子,直接逼问道:“你为什么能使用她的须弥间?”
女孩子面对钦原的逼问,神色不变,看起来还有些无辜。
她说:“我也不知道啊,每次我睡着之后,就会来这里。”
紧接着,她又惊喜起来:“原来我每天夜里来的地方,是圣徽的须弥间吗?可是我为什么从未遇见过她呢?”
白琅仔细打量女孩子脸上的细微表情,发现她表情坦荡,面对钦原犀利的视线,还能不躲不避,十分认真地回答问题。
要么她是个撒谎的老手,要么她就是真的不知情。就算白琅习惯于恶意揣测别人,但不可否认的是,她居然是相信女孩子的。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白琅自己都觉得有些惊讶,可是她没有深思,就将这短暂的惊讶给抛之脑后。
不管事情如何,至少她现在找到了一个和圣徽挨得上边的人来。只要自己留心一点,摸出圣徽的踪迹,应该不在话下。
想到这里,白琅和颜悦色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女孩子见白琅流露出善意来,笑得更明媚,“我叫岳歌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