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那矫揉造作的女声时,顾延心中已经有了论断。
两年来见过多少肮脏案件,使用媚香者亦不在少数,只是他未曾料到,竟有人敢对他施此伎俩。不待那女子近身,顾延疾步取过桌上茶水,灭了铜炉中袅袅媚香。
就这一个闪神,那女子已经拉住了他的衣袖,顾延避过那双恶心至极的手,哑声斥道,“滚出去。”
“小公子,你连看都不看奴家一眼,怎知我不合你心意呢?”女子却不不罢手,轻笑两声,伸臂便要抱住顾延。
顾延恶心的喉中直泛腥气,扯下衣角蒙住眼睛,拔出随身匕首,刀刃自女子指尖划过。女子惨叫一声,抱住血流不止的双手,跪趴在地。
顾延当即跑出内室,扬声唤道,“来福,来宝,屋里出了刺客。”
来福来宝被周管事叮嘱过,一个时辰内不要靠近内室,心中颇为不解,后来见小公子进内室后不久,一位宫装美人也随即入内,立即意会了其中深意。
老天,这万年的铁树终于开花了。
来福来宝正为自家主子开窍而老怀欣慰,谁想却是飞来横祸。
两人在顾延锋利如刀的眸光下,双腿打颤入了内室,很快将昏迷过去的“刺客”带了出来。看着佳人泪迹斑斑的俏丽脸蛋,两人心中不约而同地叹息道,小公子如此不近女色,不知他们有生之年,能否见到小小公子啊。
来福和来宝摇头叹气地将女郎拖出去,依顾延吩咐,交由戒严堂处理,叮嘱他们,务必要重重的罚。
——
顾延目送来福来宝走后,心中蓦然松了口气,脱力地坐回长椅上。
他的额上冷汗津津,双颊却透出不正常的晕红,眼里水雾弥漫,目光迷离,平日那张冷峻淡漠的俊脸,这时显得格外动人。
周管家为了达成王爷吩咐,特意选了最娇媚的美人,用了后劲最足的媚香——逍遥香,只想小公子破了色戒。
若是一般开荤过的男子,闻了那逍遥香,恐怕当场便要发狂。可顾延到底年少,不通□□,清心寡欲多年,又拼尽一口气不让那女郎近身,百般克制下才扛住了媚香。
只这逍遥香后劲非同一般,顾延心中到底存有绮念,咬破了舌尖,终究还是意识混沌,脚步踉跄地朝柔兰院走去。
——
徐蒙夜里睡觉不安稳,倒春寒下不幸染上风寒,这两天都窝在柔兰院中睡觉。今日一早硬撑着身子参加了顾延的及冠礼,回来后头疼欲裂,睡了一下午都起不来。
珍珠和琳琅将晚膳放在桌上,徐蒙摆摆手,哼唧两声,又睡了过去。
说来也是凑巧,这晚二女家中都有事,关好门便回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听到外间一阵急促地拍门声,徐蒙恼的捂住耳朵,将被子盖到头上。
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她就是不开门!
片刻后,徐蒙混沌中感觉自己被人揽进怀中,又啃又咬,最后,那人开始亲她的唇,毫无章法,像一只暴戾的兽。
她高烧中意识模糊,睁不开眼,被他亲的喘不过来气,只能张嘴咬了下他的唇。感觉还挺软,带着股果子酒香,徐蒙下意识伸出舌头舔了下,那人楞了一会,依样舔了下她的唇。
两人这么互啃了一会,徐蒙不耐烦了,狠狠咬了那灵活的舌尖一口,耳畔响起一声短促的闷哼,而后她尝到满嘴血腥气。
好难吃。徐蒙板着脸,搂住那人僵直的腰,寻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他又睡了过去。
那人沉默良久,忽然伸手,紧紧搂住了她。徐蒙半梦半醒间,仿佛听到有人压抑的喘息,而后,一切归于寂寥。
——
来福和来宝送走“刺客”回来后,嘉禾院中已经没了顾延身影。
二人等到一更天,才看见顾延失魂落魄,步履僵直的回了内室。
而后,里面要了一盆又一盆的冰水。
顾延在冰水里泡了一夜,依旧没有消去脑中罪孽般的情障。
若不是事实摆在眼前,他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对抚养自己长大,恩重如山的徐蒙,怀有这般不堪的心思。
或许这情丝早已经生发,只是他一直不敢承认,不敢告诉任何人,默默压抑在心底。久而久之,成了他心中的魔障,经媚香催发,竟酿成昨日那般罪无可赦的局面。
若不是当时徐蒙狠狠咬了他一口,陷入疯狂的他怕是会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
即使此刻,媚香迷情作用消散,顾延脑海里仍旧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徐蒙躺在他身下,任他予取予求的一幕。他越想忘,那时所感受到的欢愉便愈发强烈。
心像被割裂开来,一半窃喜一半悔痛。顾延仰起头,苍白的脸上满是痛苦之色,右手蓦然捂住脸。晶莹的水珠顺着指缝滑落,坠入幽凉水中。
二十年来,他从没有像此刻一般厌恶自己,他是一个真正卑劣无耻之徒。
这般痛苦的时刻,与徐蒙拥吻的画面突兀地跃入脑海,她生涩的亲吻令他可耻的心喜。不敢再想,不能再想,顾延蓦然站起身,拿起桌上放置的匕首,朝自己掌心狠狠划下。
尖锐的痛感顺着掌心传到心底,脑海里层出不穷的暧昧画面终于破裂开来,顾延躺回榻上,唇角紧抿,眼神黯然无光。
——
徐蒙醒过来时,头疼症状好了不少,她揉了揉眉心,坐起身来。
目光落在虚空某点,不知想到什么,徐蒙的脸慢慢红了。
老天爷,她昨晚竟然做春梦了!虽然只是和个男子亲来亲去,但已经很没节操了好嘛!这可是她第一次做春梦,难道真是单身久了
徐蒙满腹懊恼地掀起被子,视线左右移动间,忽然看见被单上落着个香包。
她的目光一下顿住了,那是……徐蒙抚着犹带刺痛的嘴角,联想昨夜自己那个不合时宜的春梦,忽而意识到什么,脸色霎时间苍白起来。
如果,那不是梦……那真的不是梦。
徐蒙失力般坐回床上,神情宛如五雷轰顶。
——
不管怎么样,徐蒙都不相信这样荒唐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她想找顾延开诚布公地聊聊,可一连十几天,顾延不是待在大理寺,就是和她前后脚离开恒王府,他如此明显地避开她的举动,令徐蒙不得不心生疑窦。
若是顾延真的对她有意,那他岂不是恋母徐蒙想到这儿,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顾延在她眼中是个少年,可她不希望顾延眼中的她,是个老妈子啊!
为了引导孩子走向正常婚姻道路,徐蒙也自动自发地疏远了顾延。
两人的交集本就不多,刻意退避下,好几天都碰不到一回。
顾延当先受不了,他本心对徐蒙眷念亲近,可是理智约束着他远离,长期拉扯下,顾延感觉自己的意志力正在逐渐崩塌。
下一个休沐日到来时,顾延终于按捺不住,放下内心对于徐蒙会发现自己感情,至此远离自己的担忧,主动去柔兰院寻徐蒙。
然而这次前去,却让顾延得知了一个惊天噩耗,同时,也催使他办下了一件毫无理智可言的错事。这事令他无数次后悔懊恼,恼恨自己当时不该那样冲动。
——
徐蒙近来疏远顾延的举止明显到珍珠和琳琅发现后,梅香也很快发觉了不对。
三人百思不得其解,围着徐蒙发起控诉,中心思想便是,解释一下你最近诡异的行迹。
徐蒙有口难言,阿延再怎么荒唐也是她的宝贝疙瘩,他与她之间的事,旁人又怎能明白,而且那夜的事,越解释局面越乱。
珍珠见徐蒙不说话又在发呆,朝琳琅和梅香耸耸肩,一副习以为常,无可奈何的模样。
琳琅正准备帮腔两句,目光一转,看见后方迎面走来的男子,眼中立刻放出光彩,俏脸无声无息地染上红霞。
“怎么了,一群人蹲在这里,审犯人呢?”顾御之挪过一把椅子,坐在徐蒙身侧,看着神情肃穆的几人打趣道。
“世子,您就别起哄了,我们正烦着呢?”梅香早和顾御之混熟了脸,一点也不怕这色厉内荏的“纸老虎”,大大咧咧道。
“怎么,什么事能让我们徐掌柜这么烦恼啊?”顾延之温和的眸光看着徐蒙,瞳仁深处,带着洞若观火的清明。
“没什么。”徐蒙别过头,伸出一指掩在唇上,示意三女别乱说话,而后含笑看着顾御之,“世子最近怎么这么清闲,隔三差五来我们小店?”
“全托你们家顾延的福,如今燕京城宵小难寻,边境安宁。我这个将军,整日待在军营,只能指点将士武艺,其余全无用武之地。”顾御之说着叹气,一副颇为遗憾的模样,“整日无所事事,又寻不到正主解气,只能来找徐掌柜。”
他说完,似笑非笑地看着徐蒙。
“琳琅,去给世子倒杯凉茶,去去火气。”徐蒙摸了摸鼻子,顾左右而言他。
顾御之看徐蒙那副不自然的神色,苦笑一声,垂下眼,掩住眸中一闪而逝的失落。
她虽然看着机灵,然而却最是不解风情,抑或说,对他“清心寡欲”。
看来他的求爱之路,还很漫长啊。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终于开窍了,可女主也发现端倪了,让我们为他点蜡:)
另外求小天使评论下,这难道不是重大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