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闲走到窗边,伸手将窗推开,属于深夜的寒风一股脑儿地全往谢闲身上冲,谢闲猛地咳嗽起来,他连忙从怀里取出一块干净地手帕捂住口鼻,扶着窗台脊背微躬,咳的惊天动地。
他低垂看了眼手帕,白色手帕上是点点鲜血,像是寒冬里绽放的红梅。
谢闲眼眸微动,伸手想要将窗户关上,指尖刚刚碰触到窗户,他的心脏剧烈地抽痛起来,他整个人的动作像是被慢放了一般,指尖从窗户上滑落,他紧紧攥住衣襟,佝偻着身躯。
“呕”的一声,一口鲜血被他吐到地上。
“不疼不疼,我不疼,一点都不疼,这劲儿还不足,不疼,真的不疼……”
他小声念叨着,仿佛这样便真的不疼,他以往这些话只能压在心底,周围有人时他永远都不能有丝毫的软弱。
软弱,能将他置于死地,拖进无边炼狱。
谢闲顺着墙,踉踉跄跄的向门口走去,途径之处皆留下了他的鲜血。
寂悯不在,他要去找方在野。
大门就在那里,明明只有几步路的距离,他却像是怎么走也走不到。
谢闲感觉耳旁的声音渐渐褪去,神情恍惚,他抬头看着门口,只觉得那门在动,整间屋子都在动,天晕地转。
突然他两眼一黑,腿上的力气全部褪去,他整个人直接倒在地上,“砰”的一声有东西跟着他一起倒地。
他现在也不知道自己碰倒了何物,只是无意识的将打着颤的身体蜷缩,口中的念叨渐渐消散在空中。
不知时间过了多久,谢闲迷迷糊糊中感觉门被打开,冷风灌了进来,吹打在他身上,他就像是身堕寒冰深渊,他将自己抱得更紧。
“不冷,不疼,不冷,不疼……”
白衣僧人披挂着一身霜冻,走了进来,他一眼便看见倒在地上紧抱自己的谢闲。
瞳孔微缩,白衣飘在空中,留下了安息香。
寂悯蹲在谢闲身旁,将他抱在怀里,耳边听着谢闲的呢喃,胸口顿时觉得气闷。
“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寂悯将谢闲抱了起来,谢闲很瘦也很轻,他隔着非常厚实的衣料都能感觉到,谢闲的骨在胳着他,谢闲现在比上次自己抱他又瘦一圈。
血芝除了让谢闲眼睛恢复了,还有何用?
寂悯眼眸里泛着冷意,他抱着谢闲出了书房,走了段路,进了谢闲的卧房。
他将谢闲放在床上,给他褪去带血的外衣,将他身上的血污擦净,却没发现谢闲身上的血染了中间一块床单和他的衣裳。
他忙活半天后,将将拉过棉被想要盖在谢闲身上,他抬眼便看见谢闲睁着眼目光炯炯的盯着他。
寂悯柔声询问:“你醒了?可还感觉难受?”
谢闲忽而低声:“清哥……”
寂悯微微皱眉,倏地他天地一转,惊讶地看着上面的谢闲,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力气,竟将他压在了身下。
谢闲手撑在寂悯的胸膛,低声笑了起来,好似嘲讽又好似无奈:“清哥啊,你们楚家……没有一个好东西,把我们谢家坑害之极……”
“当年……你若没去……这大梁也不会是……这般景象……”
寂悯神色一凝,周身的气质瞬间变为凛冬中化雪之际的寒冷,他抬手捏上谢闲的下巴,冷声:“你在唤谁?”
谢闲微微吃痛,他看着寂悯的眼眸里闪着迷茫,低喃:“清哥?寂悯……”
“寂悯……”谢闲无意思地唤出声。
寂悯的脸色这才有些缓和,突然他睁大了双眼,满目震惊。
谢闲俯身冰冷修长的手指碰上寂悯的脸,冰凉的唇触碰到寂悯的眉心,极尽温柔虔诚地吻上寂悯的眼皮,从眼皮到唇缝,一路流连,最后在唇缝出停留,他一下一下地吻着,不敢有别的动作。
最虔诚地亲吻,不敢对他的国师有半分亵渎。
他的吻,让寂悯这么多年静心清修的定力,溃不成军。
寂悯觉得这场亲吻宛若一场缠绵的战争,让他兵离将败,丢盔弃甲。
寂悯看着谢闲的眼眸闪烁不定,他一直紧锁在内心深处经年的妄念,就像干枯殆尽的野草,春风拂过,草长莺飞。
谢闲微微喘着气扶在他耳旁:“我在东疆四年,每天都写一封信,可最后的那半年我停下了笔,因耳目不便,那信私密不便假借他人之手……”
谢闲微微抬起头,看着前方却仿佛有透过了前方不知望向了何处,茫然地呢喃:“如今算算我也写了一千三百一十四封,可没有一封送出去……”
寂悯觉得心里那些妄念一旦将禁锢撕裂了一个小口,便再也关不住,野草瞬间便连了天。
佛祖啊,请您原谅弟子对您的亵渎,弟子眼前此人是弟子唯一的不可割舍。
寂悯深深凝视着谢闲,想要将他刻进心底,他扣住谢闲的肩膀,猛地翻身,将谢闲压在了身下,俯身吻住了谢闲的唇,撬开唇齿,加深了这个带着经年妄念的吻。
谢闲被吻的迷了心窍,他眉头一皱,用尽了气力再次将寂悯压在了身下,他看着寂悯痴痴地笑起来,他抬手轻拍寂悯的脸,显然已经不识人了。
“这是哪家的小师父?让爷好好疼疼你,放心,跟了爷,不会亏了你。”
寂悯:“……”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谢闲俯下身一边与寂悯缠绵的亲吻,一边开始扒拉寂悯的衣襟,可半天也没扒拉开。
“怎么这么紧?”谢闲嘟囔,他伏在寂悯胸膛用牙开始咬,手顺着衣摆滑了进去,揉捏着寂悯的侧腰。
寂悯叹了口气,看着谢闲的眼眸里充满了宠溺,他纵容着谢闲。
片刻,腰上的手停了动作,微弱的鼾声响起,谢闲趴在他身上沉沉的睡去。
寂悯:“……”
他将谢闲从自己身上推开,坐了起来,垂眸看了看自己,神色愈发无奈,他转眸看向因为疲累而睡的跟猪一样的谢闲,他抬手揉了揉眉心,叹气。
而后越过谢闲将被子拉过覆在谢闲身上,掖了掖,而后躺在谢闲身边,谢闲像是感觉到什么往他身边蹭了蹭。
寂悯微微勾唇,躺地笔直,任由夜间寒冷浸入他的身体。
唉,佛祖,弟子尚且还没有亵渎您。
清晨,清脆地鸟鸣在窗外响起,薄薄的纸窗没有完全抵挡朝阳的侵袭,今天是冀州难得的好天气,明媚的阳光击溃了谢闲卧房里的黑暗。
“谢闲!赶紧起来,到了冀州你可不能再睡懒觉了!”
屋外,早早收拾好了的方在野便敲打着谢闲的房门,试图叫谢闲起床。
“谢闲!”
“谢大侯爷!”
“谢大帅!”
“啧。”谢闲皱了皱眉头。
谁啊!扰人清梦!
他怀着怒气睁开眼,突然感觉身旁有什么不对,他猛地转头一看。
寂悯?!他怎么在这里!
他猛地坐起身来,张大了嘴震惊的看着寂悯,倏地他脑袋想有无数跟小针在扎,他揉着眉心,尽力回想昨晚发生的事。
他是想去找寂悯的,谁曾想蛊毒发作了,然后他好像看见了楚清……之后不是有个小和尚吗,自己好像对那小和尚做了一次霸王……
小和尚?!霸王!!
他掀开被子一看,床单上有块已经有点发黑的鲜血,而寂悯衣裳凌乱不堪,白色的衣裳上红色的鲜血更为显眼。
他面有菜色的看着寂悯,想死的心都有了。
虽然他心底一直挂着这件事,可到底也不敢真的动手……
如今,他坏了寂悯的修行……大梁这么多任国师,独独寂悯被坏了修行……
他罪过大发了……
佛祖啊,我不是故意破您弟子的处子之身啊!
都赖血蛊!
寂悯被谢闲的动静吵醒,他睁开眼,俊美的脸上满是刚睡醒的迷茫,他眼波流转,嘴唇微微还有些红肿,不似平日那清冷的模样,落在谢闲眼里极具魅惑。
佛啊,您看看您弟子如此风情万种,教我如何能把持得住?
情难自抑啊情难自抑。
“怎么了?”寂悯感觉到谢闲看他怪异的眼神,蹙眉询问。
“我们……昨晚……”谢闲眼神躲闪,断断续续地出声试探。
“你都想起来了?”
“嗯,我都想起来了……”
“谢闲!快起来!”方在野还在锲而不舍地站在门外唤谢闲起床。
“舅舅还没起吗?”
方在野闻声看去,楚景行和禹王两人并肩走来。
“还没,怎么叫也不起,平日里一点动静他都会醒,怎么今日睡得如此昏沉。”方在野蹙眉道。
“哼,兴许是累的下不了床。”禹王冷哼。
“怎么说?”楚景行道。
“昨晚我起夜,看见国师抱着他进去了,此后国师便再也没出来。”禹王脸上满是鄙夷,他转眼望向楚景行,“日后你离他们俩远点,龙阳不可取,免得带坏了你。”
楚景行一言难尽的看着他,长叹一声。
“舅舅!国师!你们在里面吗?”楚景行朗声。
谢闲坐在床上还在怀疑人生,怀疑自己。
此刻寂悯已经收拾好自己,只是衣服满是皱褶,需得换一件才行。
“我先回房换件衣服。”
“哎!先别……”谢闲惊恐地出声,却还是没拦住寂悯。
“嘎吱”一声,禁闭的房门终于被打开,三人齐刷刷的转头向门口看去,寂悯神清气爽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三人看着寂悯一时说不出话来,寂悯对他们点点头而后越过他们离开了。
他们看着寂悯身上的血迹,不由得摇头感叹。
这么疯狂吗?
“舅舅,我们进来了!”楚景行对着卧房的谢闲喊。
“别!”
谢闲再一次出声还是没拦住他们,他看见方在野径直冲了进来,楚景行拉着不情不愿地禹王紧跟其后,谢闲无语地扶住额头,将脸埋进棉被里。
“舅舅,你们……”楚景行看着凌乱不堪的床,还有床单上的血,自然而然的与禹王说的话想到一起去了。
“没想到你还能坐起来,看来寂悯也不怎么行。”禹王嘴角露出嘲讽。
“你闭嘴!”楚景行瞪了一眼禹王,禹王冲着谢闲冷哼一声,别开脸没再说话。
“别说了,都是我的错。”谢闲从棉被里了无生气地抬起头。
“你?不像啊。”方在野一脸的不相信。
“我会对他负责的!”谢闲猛地一拍棉被,斩钉截铁。
三人怀疑的看着他:“你???”
真的不是他对你负责?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喜欢,感谢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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