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采朱唇
无依的叶被风刮过,落至被护的很好的缸内,与稚嫩的莲叶挨着,不过片刻便被拾起丢弃。
青枝细细照看着这株莲花,一丝懈怠都不敢有,她本是莲池的洒扫宫女,前些日子被调来洒扫御清苑,昨日被指派照看这莲花,这花据说是皇上特地为院中人所种。
这事不算苦差,也算不得好差,如今天儿愈发寒凉了,这花也要细心照拂,一个不小心那可是要挨训斥和板子的,但若是做好了,也不怕没有出头之时。
初日方现,时辰还早的很,今日也还是凉的。
坤德宫中已是热闹非凡,因着连才人的父亲陈情为女儿求情,承元帝便默许了取消禁足,歇了两日这才来请安。
丹桂迎风,阵阵花香散在坤德宫前的院内,穿浅粉色宫裙的林选侍又一直挨着常才人,嘴中不断地说着:
“常姐姐,我可听说了,皇上特地让花鸟局给她送并蒂莲呢,现在上上下下都为着这个头疼呢,你说她怎么就那么好命。”
声音不大不小,但周遭的其他人皆听的清清楚楚,面上也是神色各异。
“只一株并蒂莲便让你觉得人好命了,林选侍的命未免也太不值钱了些,再是小地方的人入了后宫也该学着大方得体些。”
话中带刺,毫不留情,不过这话由连才人说出便不稀奇了,这宫中最恨云初的便是她,听旁人道云初命好定然是要反驳的。
身世一直是林选侍的痛脚,她本就只是地方县令之女,选秀当日撞了运选入,虽只为选侍,到底还是入了宫成了正经主子的,但这宫中人惯会捧高踩低,她只能忍气吞声,
“连姐姐说笑了,命好命不好也不看出生,端看人后续的运道,若是生在高官之家却落魄不见得是好,哪怕生在贫民之家日后得势便也不是坏了。”
幽雅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回赠了颇为得意的连才人,林选侍也没想到常才人会为自己说话,她入宫已久旁人也还是搭不上话的,只能时常去找这个一同进宫的常雅云,不过也很少得到回应。
“你什么...”
“各位小主,娘娘已经起身
了,各位小主可进殿等候。”
瞧着连才人一脸吃瘪的模样,林选侍勾了勾唇,随着众人走入殿中,入座。
侍女一一奉茶,进殿后众人也只顾自己,不知如在庭院中一般寒暄。
“啊!”
尚冒着热气的茶水半数倾倒在常才人腿上,上茶的侍女忙不迭地替她擦拭,眸中尽是慌张,她明明是拿稳了的呀。
“彩因,怎么做事的?如此不当心,常小主可是烫着了?”
“明春姐姐,我……我……”
一脸厉色的明春将才刚进宫的小宫女吓的话都说不出,可就因着这样,明春的脸色才愈加难看,正欲让人拖下去杖责,面色惨白的常才人就发话了:
“罢了,也不是她的错,一时没拿住,倒了,烦姑姑替我向皇后娘娘请罪,有些疼,我便先回陶然居了。”
见明春点头应下,常才人让弄梅搀扶着自己出了坤德宫。
“连玉新禁足那么久脾性是半分没改,若不是因着父亲,本宫何须几次三番求着皇上放她出来,她倒好,一出来就惹事!”
尚在梳妆的皇后听完明春禀告方才庭院及殿内之事,眉头紧皱,眸中翻滚地尽是不满与愤怒。
“娘娘,无须为她置气,别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罢了,明春你着人去告诉常才人,这几日不用来请安了,好好养着吧,将库房那盒玉珍珠粉赐给她。”
李嬷嬷听着皇后的吩咐,手上仍是替皇后挽着发髻,待完成后,便将凤钗插上,贤惠得体。
“还是嬷嬷的手艺最好,也最符合本宫的气质。”
慈爱的目光随着皇后不曾远离,李嬷嬷跟着皇后来到前殿。
“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安。”
听着众妃给皇后请安的话,李嬷嬷眼中笑意更甚,皇后合该被万人敬仰。
“起身吧,如今天愈发寒凉了,诸位妹妹可要注意些,莫病了,今儿一早,贵妃就遣人过来说是身子不适,不能来请安了。”
座下各人也仅是轻声应和,谁不知贵妃昨日发了通火,将花鸟局的高公公召去隐月宫,说她宫里的植株都是此等的,花鸟局的人伺候
不尽心,硬是罚了半年月奉,归根结底不还是为着皇上命人给御清苑那位种了并蒂莲,她心中不快。
皇后与众妃寒暄几句便也让她们散了,仅留下了连才人,说是有事要说。
***
未时末,承元帝乘御撵而来,后头的奴才手中捧着几个食盒,兴致盎然地便进了御清苑。
瞧着云初正捧着本书,看的入神。
“姐姐,皇上来了。”
玉竹一语惊醒云初,将她从书中拉了出来,赶忙行礼。
“参见皇上,皇上万安。”
“起身吧,在看些什么书呢,那么入神,庄子?你从前也上过学堂?”
承元帝随意翻开几页,便又将书置于桌上。
“奴婢幼时,家中也有些闲钱,父亲因幼时贫苦无法读书识字便时常告诫奴婢与弟妹,多读书识字方可多一项本事,故请了先生到家中来教的。”
“嗯,你父亲说的对,朕记得你是榕城人?那朕今日带来的东西你一定喜爱。”
抬手示意下,几个小太监便将食盒打开,几只蒸熟的海蟹便映入眼中。
“这是榕城太守进贡的,朕命人弄好了,你若喜欢,御膳房还有。”
承元帝心中欢快,便也没有注意到云初听见榕城太守四字时眼中闪过的恨意,而后便还是扬起笑意,淡淡一笑道:
“奴婢是榕城人,从前父亲也常让人弄海蟹吃,若论剥壳,这宫中谁都没奴婢娴熟。”
说着手上就开始了,不过须臾,就将壳剥下。
“不过这海蟹寒凉不可多食,多食对肠胃不好,榕城那边的人都知晓,所以一年也就吃个一次,便再也不用了”
承元帝听着轻蹙了眉,这榕城人都知晓,这榕城太守一次还贡个那么多上来,是何意。
“太守还是以前的崔大人吗?奴婢以前便听说他因初至榕城一次食用太多,差点丢了命,幸而找到名医才救了回来。”
待云初说完,屋内就静了下来,而后云初赶忙跪下。
“奴婢一时不查多话了,还望皇上恕罪。”
正襟危坐的男人无半分反应,云初心中有些慌乱,是她大意了,过于急切,
表现得也过于明显,咬牙正打算磕头时被承元帝拦下。
“罢了,你也是担忧朕,李茂,去将这海蟹全部送还给崔晌,朕倒想知晓,他自己吃着坏了身子的东西为何贡那么多。”
李茂应了后赶紧让人撤了,而后便带着人出了御清苑,办事去了。
“起来吧,朕明白你的意思,这蟹朕也没多用,你便放心吧。”
瞧着承元帝毫无波澜的眸,云初眼角微红慢慢直起身,而后不顾周围这许多人的目光,抱住承元帝劲瘦的腰身,抽噎起来。
“奴婢实在怕,奴婢的娘亲先前就因着食了海蟹差点没了,奴婢不想皇上也陷入危险中,便大胆冒犯,因着实在不愿最爱之人受病痛折磨。”
胸前的温热昭示着怀中人最真实的感情,承元帝软了心,他方才是气的,气云初竟与后宫其他人一般,含沙射影地说着话,但经她这一番肺腑之言后便也气不起来了,轻抚着怀中人的墨发,安抚着。
“朕知晓,莫要再哭了,朕的衣裳都湿透了。”
抬手挥退周围的奴才,将人打横抱起,便朝屋内去了。
“皇上?”
“是你勾朕的。”
云初一愣,实在冤枉的不行,她不过是想着莫要让承元帝气恼,哪知这人这样也能被勾起。
被放在床榻上时,云初双颊耳垂皆透着绯红,更是引人采摘了模样。
灼热的气息打在耳畔,云初整个人僵住了,她是不愿就这样交出去的,虽然迟早有这样一天,但此刻外头敞亮,不少宫女太监都守在殿外。
咬住下唇,一时不咋该如何办,她已然拒绝了承元帝两次,此刻再婉拒便太不识好歹了些。
“莫怕。”
暗哑的声音说完这二字,便再也不再压抑,热切的吻落在额上脸颊上朱唇上,而后便一路向下...
腰带揭开,白嫩如霜的雪肌映入眼底,云初娇羞的红照应得愈发可怜,承元帝眸中暗色翻滚,重新覆上朱唇,欲再动作时外头就传来声音:
“皇上,针工局的人来了。”
外头的声音似是惊到了怀中人,雪白的双臂瞬间绕上自己的颈脖,承元帝勾了下
唇角,安抚似地亲了亲云初的发间。
抬眼往外头望去,还是白光一片,沉吟片刻,便起身了。
尚坐起身,后头女子便覆上他的背,带着颤音问:
“皇...皇上...”
女子玲珑的曲线尽显,承元帝呼出一口浊气,转身又吻住已略微有些肿胀的红唇,近似凌虐地攥取香甜的气息。
片刻后方才离开,而后沙哑道:
“别乱想,总有你还回来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