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头深埋胸口，最好不叫别人看到一丝一毫。
她害怕这么多的人，害怕这些目光，就像长期处于黑暗中的人，突然之间，走到了室外，接触到阳光的那一刻，并不会觉得温暖，只会觉得刺眼，一样的道理。
陆栖祎走在前面，顾婠尾随其后，走进陆氏大楼大门的陆栖祎，突然地停住了脚步，半侧着身，朝着身后的顾婠看了过去。
那女人，踟蹰在那一道大门外，迟迟不肯挪动脚步，跨过那道门，跨过那道防线。
陆栖祎眯起眼。
当年，这个女人走进他的公司，甚至于走进他的办公室，何等的骄傲何等的自信。
即便是如今已经小有成就，有着大众女神称谓的乔曼，也没有办法比较的。
今时今日，往事存于记忆中，现实，却已经不复当年。
他又想起出狱后的她，在所有人面前的卑微，想起昨天夜里堪称满分的防卫姿势，吓得惊呼“不要打我”的场景。
如果，在那一年里，曾让她丢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他想，他一定要帮她找回来。
如果，让她的脸上出现笑颜，这是莫北言爱她的方式，那么，他就帮她重新拾回丢失的尊严和骄傲
这是他爱她的方式。
“你可以走进来，然后跟我去开会；或者现在就转身，回到你的住处。”
陆栖祎清淡地扫了顾婠一眼“我绝不开玩笑，并且，不阻拦。”
顾婠咬着唇，望着对面的男人，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他的意图，但陆栖祎向来形色不容于脸，而况此刻清清淡淡的眼神，她实在看不出。
两个选择吗？
她依旧是半埋着头，只是用眼角余光小心翼翼地扫视一圈周围，那些也正在小心翼翼偷窥她，一双双好奇的目光，于此刻的她而言，如同洪水猛兽。
她又“刷拉”一下小心翼翼偷看面前的陆栖祎。
竖起耳朵，那些虽然压低了的声音，但也悉悉索索的讨论声，还有那些好奇中带着丝丝鄙夷的目光
“我怎么看这人有点眼熟啊？”
“陆总怎么会认识这种小家子气的女人？”
“你瞧她身上那套衣服倒是名牌，穿在她身上也遮盖不了这股子的寒酸！”
“别说了，我想起来这人是谁了，你们看最近的新闻没有，她就是那个弑父害凶的顾婠。曾经高高在上的z市第一名媛。”
“你是说，她是大老板的前妻？”
“哇，这消息可真劲爆啊，不过，陆总不是向来讨厌她的嘛？那我们的那么好的曼曼女神怎么办？”
断断续续的声音，虽然听不全，但也听了个大概。
她的脸上，惨白一片，埋着头，死死咬住了嘴唇，尝到一丝腥甜的血味。
陆栖祎的视线，一直落在她的身上，而周围那些悉悉索索的议论声，顾婠能够听到，他自然，也听到一些，但陆栖祎并没有呵斥那些人，只是一双眼，专注地落在顾婠身上。
当年的顾婠不畏言语，她曾狂妄地对他说我为什么要在意一个比不上我的人的评价？
而今天的顾婠，无论是这些目光，还是这些言语，对她而言，都是洪水猛兽，轻易就能够溺死她。
那一双双鄙夷的目光，那一声声嘲弄的话语。
转身，顾婠跑了，跑到了路旁，伸手就打出租。
陆栖祎没有去拦，静静地望着那女人打了出租车离开。
薄唇抿了抿，对身后勾了勾手指，腾华附耳过来，陆栖祎轻声在腾华耳边动了动嘴唇“你去跟着她。另外，把她出租车的费用结了，她身上没带钱。”
“是，陆总！”
陆栖祎又看了眼顾婠离开的地方，转身向里走去，狭长地眼眸，须臾之间，闪过一丝精光今天逃了，还有明天。
……
会议一结束，陆栖祎立即离开公司。
宾利车驶入秦软软家的小区，轻车熟路的站在了秦软软家门口。敲门！
“谁？”屋子的人，问了一声。
门外的男人没有说话，又屈起手指，叩击了门板两下。
门打开“谁？怎么是你？”
“怎么不能是我？”他半挑着眉问
顾婠掀了掀嘴唇，想说什么，最后没有说，有些尴尬地问“陆总，你来，有什么事吗？”
“你不请我进去喝杯茶？”
“家里没有茶。”她撒谎了，只是不愿他来。
“白开水也行。”
“请进吧。”
陆栖祎忽视了顾婠的不情不愿，当真踏进了屋子里。
“我去倒水！”女人垂着脑袋，往厨房走，突然被抓住了手臂，陆栖祎低沉的声音斩钉截铁地说道“不必了，整理东西，跟我走。”
“要去哪里吗？我不用收拾，就这样去吧。”
一抬头，男人似笑非笑“我是说，整理行李，以后不住在这里。”
“那住哪里？”心中一慌，不住这里的话，她要住哪里？
她不想要和软软分开。
“跟我住。”陆栖祎一字一字，清晰地说道。
顾婠顿时僵直在原地，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陆总，我住在这里，挺好的。”沉了脸的顾婠。
陆栖祎没回答她，抬起腕表看了一眼时间“给你一刻钟整理，一刻钟后，我带你走。”
说完这句话，瞄了她一眼，才加了一句提醒“不管你有没有整理好。”
顾婠刹那慌了“陆总，你这是专权，蛮横，不讲道理！我住在这里挺好的，我不想搬走。”更不想跟你住！
陆栖祎清淡地说道“你最想说的是不是，你不想跟我一起住？”
顾婠闻言，倏然，白了脸！
见她如此，陆栖祎一声轻笑“看来我猜对了。”
前一秒还在笑，下一秒，豁然变脸，眼底寒气氤氲“一刻钟，没有商量的余地。”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顾婠死死握着拳头，这个人，到底还想要从她的身上得到什么？
“陆总，你看清楚！仔细看清楚！我全身上下，还有什么是需要您这样的大人物大费周章的！”
“你说！只要你说出来，我都给你！”莫名其妙地又闯进她的生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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