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我病后你日夜照顾了我两日。”
“你是被我气晕的,我有责任。”
赵与歌转身盯着她的侧脸,继续道:“那你这责任可是大了,御医说这次伤了根基,无法痊愈,一辈子都难受。”
苏赋赋额间一紧。
看着他语速极快道:“可方御医上次明明说下次注意,没说这次呀!怎么就治不好了呢?”
赵与歌看着她的神情,突然觉出她跟以前的态度不同。
她的这种紧张明显的是对喜欢的人才有的模样。
赵与歌顿了顿,憨憨一笑道:“我吓唬你的。”
这个忘八端。
苏赋赋抬手就推了他一把,刚要开始嫌他几句,肚子就疼的不行了。
不是想去恭房的那种疼,是往死里疼的那种,几息功夫她就觉得自己要死了。
“肚子……”
赵与歌一听她的气息不对,赶紧唤了探水和阿施。
等他们出了屋,赵与歌已经抱着苏赋赋到了院里,“快去把方御医唤起来到太子殿,告诉她赋妃吃坏了肚子,腹痛不止。”
探水慌应了声就奔出了门。
阿施提着府灯前面跑着引路。
赵与歌疾步跟随,他呼哧呼哧的,时不时看一眼裹在被子里疼的阵阵呻吟的苏赋赋,口中反复嘟囔着:“马上就到了,方御医你知道的,他的医术好比华佗在世,扁鹊重生,只需看一眼你就不疼了。”
他这是在胡扯什么?
苏赋赋虽是疼的感觉自己要死了,可脑袋还是清醒的。
若不是眼下这个状况,她真要好好笑话他几句。
她藏在被子里边哼唧着仰头去看他,晦涩的光线里他口中不停地嘟囔着那些胡扯的话,可苏赋赋却也不知为何,心里一时间无比的踏实。
这大半夜因苏赋赋的急症,苏国公府和太子府的人都跟着半宿没睡。
好在喝过汤药,苏赋赋的痛意渐消,众人这才又回了国公府。
苏赋赋躺下身来就问他:“太子府也有秋千?”
赵与歌吹了烛灯,到了床上道:“成亲前,常见你在流苏树旁荡秋千,后来问慕贺,你在西域时十分喜欢秋千,回来后,泰山大人就亲手给你做了一个。我便照猫画虎,也动手给你做了一个。”
“那明昌殿外的也是你做的?”
他又点了点头。
苏赋赋心头骤暖,片刻后又好奇问:“那殿中的床上为何还绑着红线?”
赵与歌笑着看她,“那可是苏大小姐亲手缠的。至于为何,自然是怕我动什么歪心思。”
苏赋赋顿时嘻笑着道:“怪不得有些眼熟。”
“能说能笑,看来是身子好了。以后吃东西的时候莫要贪嘴,看你方才疼的魂都要冲出来了。”
苏赋赋点点头,乌溜溜的眸子看了他一会儿,软声道:“今日多谢。”
赵与歌听她语调异于平常,盯着她打趣道:“现在觉出夫君的好了?”
苏赋赋脸颊嗖的一红,不敢再看他,赶紧背过了身去。
眼下也睡不着,不如说说贴心话。
赵与歌给她掖了掖被角,轻声道:“我们开诚布公的谈一谈如何?你有何顾虑,心里是如何想的,哪里想不通,你统统说出来。好不好?”
苏赋赋好一会儿没吱声。
赵与歌刚要再追问,她磨磨蹭蹭地回过了身。
“我若是留在宫里,那我势必要做抢别人夫君的坏人。我不想。”
赵与歌没想到她竟是因这种他从未在意的事情而烦忧。不过转念他又想,也对,她往后可是深宫里的人,来来回回眼前也不过是那些人。她又是个非黑即白的性子,若不能坦坦荡荡,她心里定是别扭。
他盯着她水当当的眼眸多时,道:“我只问…你心里喜欢我吗?”
苏赋赋将脸蛋往被子里藏了藏,转着眼珠仔细想了想,应是从失忆醒来看见他的第一眼就喜欢了。
她望着满眼里都是她的这双星眸,笃定的点头“嗯”了声。
话声还未落下,她就被他拽进了怀里。
“你喜欢我比什么都重要。”
苏赋赋头一次见沉稳如山的他这般欢喜。
她听着他心间狂乱的跳声,又听他解释道:“我与她们不喜欢不讨厌,以利益为始,利益为终,没有男女之情可言,也没有你顾虑的争与抢,好与坏。我此生,心里只放你一人,只认你是我的夫人。能明白吗?”
“那你以后…你真就一整个是我的吗?可听说为君者或为储君者,为稳定塞外或拉拢群臣,经常会用联姻的计策。而且…还是屡试不爽的计策。”
赵与歌垂目掐了掐她水嫩的脸颊,道:“看来在宫外这几日涨了些见识。”
说着他沉了一气,脑海中闪过娘亲走时,假意伤心的苏曼字那微勾的唇角。
他将怀里的苏赋赋再搂紧了许多,“我起初没有非皇位不可。但如今,我非皇位不可。只有那皇位赋予我的权力,才能帮我完成那件极其重要的事情。至于联姻…现在我有了你,无论以后何种身份,那种计策我都不会再用。”
“那…拉钩。”
两人沉寂片刻,苏赋赋悄悄探出了小指。
晨早,坠着花枝的帷帐里,早醒的赵与歌捧着苏赋赋的脸蛋亲个不停,生生把她亲醒了。
她眯眼看看他,又害羞地低首藏进了他怀里。
“昨夜你又生病又劳累,下午的骑射课你不如就回府歇着吧!”
她摆了摆头,瓮声道:“千仞班和磨尔班积怨已久,今日正要决一死战。我岂能此时扯后腿?”
“他们班的人骑射很厉害吗?”
“他们班里男子的身手确实比我们班的强些。”
“输了怎样?赢了又怎样?”
“谁输了以后见到对方班的人就得让道。”
赵与歌嗤声笑了笑,一时间感叹他们的日子实在单纯又美好。
床榻上的两人再耳鬓厮磨地说了会儿话便起了身。
阿施和探水里里外外伺候着就觉这两人跟昨日大相径庭,他们相互瞧了一眼,阿施踱步凑到探水一旁低声道:“他们这是什么情况?你知道吗?”
探水猜道:“怕是借由昨夜之事俩人和好了。”
阿施点点头,“想来应是如此。”
苏赋赋都听到了,回过头就大白话道:“我们昨夜圆房了。”
一旁喝着米汤的赵与歌被她脱口而出的话好一个呛,急忙道:“夫人,这种事,不可说不可说。”
苏赋赋却咬着银箸看着他一脸无辜道:“可我不说,他们总嘀嘀咕咕的。”
“那大小姐,小的…小的这就去给夫人递话,省得她心里不安。”
阿施真是高兴坏了,出门那台阶都不会踩了,一步跳到院子里就奔了出去。
探水到一旁给两人添着白水,道:“恭喜太子殿下恭喜赋妃,看你们如此,奴才心里就跟吃了蜜一样。”
苏赋赋嘻嘻一笑,院中的几株梅树上一时间又多发出了几个花苞,晨光曦曦,墙根下的一排连翘也相继发芽,长长地枝条上星星点点。
看起来真的是春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