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早已很干净,伙计还是不走,又在擦第二遍,脸上也堆起了满脸谄媚的笑,“公子您原来不知道啊!那狮子楼不是青楼胜似青楼,一年里不知多少俊俏娘们和姑娘来来往往,常有外地公子哥儿跟着她们过来。小人以为公子您是跟着哪一位姑娘来的呢!”
雷慕书更是奇怪,“它一座酒楼,又不是青楼,养娘们养姑娘干什么?”
“这就是狮子楼东家的生意经了,那些女人并不是东家养的。小人听说一般的酒楼谁要去他们那里唱曲儿挣银子,是要先花钱的,而狮子楼就不用,不仅不用,客人多的东家还赏钱,于是远近的曲艺人家都爱来狮子楼较量本事。时候久了,远近听曲儿捧戏子的客人也多了。客人来了总要吃饭饮酒啊!生意还能不好。”
“啊!这不就是搭平台引流量吗?”雷慕书脱口而出,“想不到现在也有这个。”
“啊!什么?公子说什么?”伙计问道。
雷慕书灵机一动,“哦,书上的话,你不懂。”
伙计释然,问道:“公子去狮子楼既然不是找姑娘听曲儿?去干什么?朋友相会?”
雷慕书警惕起来,“你问这干什么?”
“嘿嘿,小人一天两份工,前半天在这里卖包子,后半天去狮子楼做小二,没办法,家累重。公子您平时爱听什么曲儿,小人可以给您介绍唱曲姑娘的。”
伙计在这边啰里啰嗦,那个柜台前收钱的家伙早已不耐烦起来,大声喊道:“二蛋,桌子都给你擦烂了,眼睛瞎啦!粥桶没粥看不见啊!。”
“好来。”二蛋高声答道,低声又说:“公子,俺在狮子楼叫有才,待会再聊。”
不一刻,雷慕书两人包子才各自吃了三个,二蛋却又转来,袖中掏了块竹牌放在桌上,又低声道:“公子,您拿这牌子去,他们定然请您高座。”
雷慕书本待要问问何谓高座,见二蛋快步去了,只好作罢。拿起那竹牌看时,也无啥稀奇,一面刻的是团花围住了三个大字——狮子楼,再翻看另一面,刻着正是二蛋在狮子楼的艺名——有才。
也不知道一个叫二蛋的人能有啥才。
再看那二蛋时,他正收碗抹桌子忙个不休,雷慕书不好再去打扰,也就收起了打问仔细的企图,心中自语道:“到了狮子楼自然就知道了,问他干什么!”
二人吃了包子,喝了粥,刚站起身准备走,那二蛋又挨了上来,依然低声,“公子,去了狮子楼提俺的名字价钱还有商量。”
雷慕书心中也想着在阳谷县多个朋友,欣然应曰:“好,知道了。”忽然又不放心起来,“你不是丐帮的人吧?”
二蛋说了话正准备往回走,愕然停步,“丐帮?那董春的手下?”连连摇头,“不,不,不,小人一天做两份工,何至于去要饭。又有那个要饭的愿意一天做两份工。小人什么帮也不是,小人只听银子的话。”
雷慕书更加放心,“好,好,有才是吧?你这个朋友我交了。”
这个时候太阳已经老高,雷慕书的感觉里怎么也应该有九点钟了,包子铺的生意其实几乎没有客人了,角落里有两个伙计正在聊天,那收钱的家伙在望街。
有才说:“小人可不敢高攀公子做朋友,但小人绝对能让您每一两银子花的划算无比。”
“二蛋!凳子摆摆整齐。”那收钱的家伙忽然又喊了起来,“一天天的净钻缝觅洞偷懒。”
雷慕书望着二蛋忙忙而去的身影,心中说道:“你小子只听银子的话,自命清高,不找老大依附,却不是要多干活。”
这话自然不能出口,雷慕书二人出门北行,果然遇到了一条河,折而向东,原来河两边比那街上还热闹。也有早点铺,却比刚才那家干净多了,起码有个匾额刻着店名——“春兴早点”。一个伙计肩上搭着一块雪白的毛巾正站在门口迎客,并且这么晚了它家竟然还有不少生意。
“里面的,陈员外、孙掌柜、刘秀才三位楼上请。”伙计紧接着又喊,“吆,孙少爷您来了,您那位子见天给您留着呢!您请进。”
王武低声骂道:“他妈的,这些有钱人如今才起床。”
那伙计远远看见了雷慕书和王武,紧跑几步迎了上来,“公子,您来了。今儿吃点什么?”
“我们前面吃过了。”王武说道。
伙计笑容不减,“啊!吃过了好,正好喝茶听评书,今儿我们春兴茶馆讲《三国平话》,正讲到诸葛孔明借东风。”
雷慕书顿时来了兴致,“怎么?你们早点铺还可以是茶馆?”
“公子说笑了,早点铺子怎么开得茶馆。”那伙计转身一指,“诺,那才是茶馆。”
二人顺着手指看去,可不是咋的,他们只在观察晚起的有钱人,竟没注意到就在隔壁也是两层楼,门楣上四个大字——春兴茶馆。
“公子听书听的饿了,您叫的点心小吃都是俺们自做的。您瞧瞧俺这早点铺子,多干净。”
“茶馆里面评书开始讲了?”雷慕书问。
“还没有,不过也快了。春柳姑娘正在楼上吃早饭,一吃完了,就会过去。刚才上去的几位客人也是吃了早点就去捧春柳姑娘唱的。”
“女人讲评书?”雷慕书又问。
“昂,公子您是外地来的吧?春柳姑娘讲《三国》,咱们这方圆五百里鼎鼎有名,多少公子哥儿有钱小姐追着听她一遍遍的听。如今被我们东家重金聘请了来。”
雷慕书这才知道那有才在胡说,搭平台引流量的生意经狮子楼可不是独家。
”雷慕书心说:“反正左右无事,狮子楼还未开张,先听听评书也不错。
“好,听一听。”
伙计欢喜,忙道:“公子这边请。”忽地邪魅一笑,边走边说:“公子,我们茶馆里面是女侍应呢!”
那伙计领着雷慕书二人到了茶馆门口,高声大喊:“里面的娘子接着,贵公子一位。”
声落人至,门内迎出了一位年轻妇人,双手向前,盈盈万福,“春红迎接公子。”
雷慕书看时,此时深秋已过,已是初冬天气,春红一身上下罩一件浅红纱衣,里面青绿小褂领口太低露出了圆鼓鼓地鲜红抹胸,端的勾人;下身着了一条似透非透似露不露浅绿撒腿裤儿,衬这一双大红绣花鞋,任何男人见了也要不心猿意马;脸蛋儿虽说不上美艳,却也白里透红,一头青丝被一块手帕轻轻挽了,也有一种慵懒美色。
雷慕书心中感叹,“北宋的娱乐业果然发达,小小县城竟也不输京师。”
春红不待吩咐,早贴身挽住了雷慕书胳膊,娇声问道:“呀!好俊的公子!敢问公子贵姓?”
“不贵姓雷。”
“雷公子第一次来?”
“第一次。”
春红闻言大喜,心中知道听书的都是连续消费,侍候好了,她等于抢到多了一个固定客户,身子贴的更紧了,“嗯哼,雷公子,您可来对了。咱们进去吧!里面暖和着呢?”
茶馆内果然暖和,只是烟雾太大,四个大泥炉子都是刚生着火,三个伙计黑手黑脸正忙着开窗通风。不过客人却也不少了,起码有近三十个,只是美女还不多,只有六个客人身边有美女相陪。六个家伙也不怕羞,都在毛手毛脚上下其手占便宜。其余的都在干坐饮茶。
雷慕书顿时明白,正如后世的中老年人舞厅,美女也可以不叫的,准许只看热闹。但春红正腻在身上,也不好推脱,再说为什么要推脱呢?于是让她也坐了。
春红依依娜娜才刚坐定,见王武也坐了,心中不由地呆了一下,“他一个跟班怎么也坐下了?”但也不敢相问,转念又暗喜起来,“这雷公子对下人都如此相待,对俺还能小气了?”于是问道:“公子喝什么茶?春红给您叫。”
“随便。”雷慕书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