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芳还是陷在自己的思绪里,对此并不认同:“姐夫,这件事你不管不要紧,我是要查下去的。万一费律师真的有不对劲的对方,我不能装作视而不见。”
张律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真是拿你没办法。”
这态度应该就是默认了。
李芳高兴起来:“姐夫,还是你对我最好。就算费律师是你多年的好朋友,你也不能向着他啊。”
张律笑了笑,目光依旧温和柔软:“不会,我只看重道理和真相。”
……
到了午餐时间,费洛德赶到了和程绍仲相约的地点。
他拿着公文包,好像是出来谈公事的样子,实际上,他也的确很紧张自己带来的东西。
来到预订好的包间,他将公文包放在了旁边的椅子上,想了想不放心,干脆放在自己的背后,还用后背压了压,这才松了口气。
程绍仲来的有些迟,他不是个喜欢迟到的人,所以费洛德看到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埋怨他,而是问道:“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嗯,处理一些公事。”程绍仲松了松领带,“突然找我出来有什么事?”
费洛德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包,手一顿,笑道:“直奔主题太快了吧,我们先吃饭,吃完饭再聊。”
“我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意思就是这半个小时,不管是吃饭还是聊天,都只能在这个范围内进行。
费洛德有点尴尬地打哈哈:“要求这么严格啊,行行行,我们抓紧时间,争取早点结束。”
他们两个的胃口都不算好,因而上的菜也没怎么动。
费洛德在这期间找了些话题随意聊着,不过有些心不在焉,好像一直在想着什么事似的。
程绍仲看出他的反常,却也没问,他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出来。
看了眼手表,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费洛德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
他拿过自己的公文包,从里面掏出一叠资料,递给了程绍仲。
“这些东西,你先看看吧。”
程绍仲打开翻了翻,他看的很快,该记得的也都能记住。
费洛德一直观察着他的表情,生怕他情绪一个激动,突然拍桌而起什么的。
当然程绍仲是不会做这种事的,非但不会做,反而异常的平静,和平时并无二致。
“你怎么发现的?”他淡淡问道。
费洛德咽了咽,想到这件事,他仍觉得很巧合,很离奇。
“我这不是打算离职了嘛,前两天收拾柜子里的东西,发现了很久之前的一些案卷。之后我去了趟厦城,了解到了一些情况,就是你手里的这些。”
程绍仲看到了最后一页,然后整卷都合上。
“你想怎么做?”他的语气依旧没什么改变。
费洛德心里是越来越没底了,他知道这件事的时候都免不得心潮翻涌的,怎么程绍仲就一点反应都没有呢?
“呃……我没什么想法,就是想问问你的意见,你想彻查下去,追究当年的责任人吗?”
如果决定追究,那很多事势必会被重新翻出来,很多人势必会受到波及。
到目前为止,参与其中的人有谁,这还是未知数,单单靠着厦城一行的调查,根本不足以概括全貌。
但费洛德知道,要是程绍仲出手,事情就会变得简单多了。
程绍仲沉默了片刻,这期间他的目光落在桌上的一角,看似平静无波,心情没什么起伏一样。
费洛德没有开口打搅他,这个时候,即便是再冷静自持的人,想必都需要一点冷静的时间。
过了会儿,程绍仲抬起头,对他说:“我知道了,东西交给我吧,你就当做不知道这件事。”
费洛德一听有些急了:“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担心我会怕事?”
他要真是不想惹祸上身,当初根本就不会有探究的念头,只装作没看见就好了,何必搞这么多名堂。
而且他甚至怕弄出乌龙来对程绍仲造成影响,特地瞒着没说,等到从厦城回来,事情有谱了,把所有的资料整理好了才郑重其事地告诉他。
他做了这么多,不是想得到什么好处,更不需要得到什么感谢,他只是想为程绍仲做一些事,想为程家做点事,日后也绝对会义不容辞。
程绍仲回答:“不是这样,你做的这些已经足够了,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费洛德有些不确定:“你是打算继续查下去吗?”
“现在还不是时候。”
费洛德蹙着眉头,看着心情依旧无法平复,但对程绍仲的话,他向来是信服的,也知道后者考虑周全,不会做冲动和没把握的事。
于是他叹了口气,说:“那好吧,我没办法再帮你什么了,总不能给你添麻烦。要是有别的需要我做的,你随时找我。”
程绍仲道:“多谢。”
“我们之间还说什么谢不谢的。”费洛德松下肩膀,释然一笑,“我只是没想到,临了临了,还能再帮你一把。”
程绍仲没有说话。
费洛德蓦地又想起另外一个人,气不打一处来:“张启南这个人我真是看错了,本来以为他性格淡然,与世无争,当合作伙伴也不错,真没想到他能做出那种事!”
张启南就是张律,是费洛德十几年的合伙人。
“那些卷宗不知道怎么被收拾到我的柜子里了,多少年了我从没打开看过。可事情就是这么凑巧,最后还是被我发现了。张启南应该也没想到,这些东西还有公之于众的那一天。”
程绍仲的神色冷然,他的目光重新投在手边的案卷上,眸光更是冷寒。
时间到了,饭局也该散了。
因为聊得内容有些沉重,连费洛德都没有开玩笑的心思,起身就要走。
这个时候,倒是程绍仲还有话没说完。
他问费洛德:“有没有想过找个老伴,一起生活下去?”
费洛德看着他认真且严肃地问出这句话的模样,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