茄都,看似平静,实则风起云涌,各方势力都在紧盯着古帆。
在茄都,迫于张家的威势,他们明面里或许还不敢怎么样,但等春闱结束,当他走出城门的那一刻,生死就未可知了。
可以想象,届时不止是太师,就连那位陛下都会对其动手。
张家的赘婿在归途中死于匪祸,朝廷再推出几人,也就算给了张家交代。
届时,就算是张家也不能说什么。
“在下有一事不解,既然廷尉司直属皇权,只听皇帝一人调遣,那位一心想除掉我,又怎甘心廷尉司落于我手,这解释不通。”古帆眸光深邃,说道。
“小友请看!”
陈天元笑道,从怀中同样掏出一块玉牌,跟其手中的玉牌一模一样。
“这…玉牌有两个?”
“不对,不一样!”古帆凝视,仔细打量,发现自己手中的玉牌相比较他手中的,颜色要淡一些,不仔细看,很难发现端倪。
“不错!廷尉司在成立之初,历代只有一块玉牌,老夫称之为明卫,但到了老夫这一代,老夫便让其有两块,老夫称之为暗卫!”说到这,他目露精光,佝偻的身子也变的挺直。
“您这么做,就不怕那位……”
古帆惊住了,眼前这个老人看似平和,与世无争,却没想到有如此气魄,竟然瞒着朝中的那位,培植了暗卫!
“哼!为了天下百姓,老夫何惧哉!”
“身为茄国帝王,却整日里声色犬马,屠杀忠良,残暴不仁,这天下早晚毁在他的手中!”他愤然道。
“老夫要交给小友的,便是这暗卫,希望小友能以天下黎民百姓为重!”
“届时你我一明一暗,匡扶这天下!”
古帆轻叹,眼前的老人很纯粹,一生都是在为百姓而活,天下太平是他毕生的夙愿。
“小子有一问,不知陈老能否为我解惑?”
“小友是想问临川之事吧,正如你所料,熔炉爆炸,粮仓被焚,皆是明卫所为。”
“那位曾有秘旨,让老夫不惜一切代价阻止你的计划,既然他想如此,老夫便遵从他的旨意。”
他脸色平静,坦然相告。
“不知小友可明白这其中的深意?”
古帆思忖,沉声道:“小子料想,这其中有三,一来,明卫出手,那位便不会再派遣其他人马,增加不确定性,而明卫由您掌握,一切就都控制在您的手中。”
“二来,您遵从他的旨意,也是为了麻痹他,让那位以为明卫还在其掌握之中。”
“这第三,恐怕是要有意试探小子了。”
古帆摇头,苦笑道。
“试探是真,但那次刺杀也是真,如果你真的死于那场刺杀,也就没资格执掌这暗卫!”他严肃道,没有半分玩笑的意思。
“好在,老夫并没有看错人!”他点头。
“您思虑缜密,小子甘拜下风,只是苦了那些未亡人,二十几条人命,意味着有二十几个家庭支离破碎。”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凡事都要有牺牲。”
古帆点头,倒没有责怪的意思,陈老这么做也是被逼无奈,如果他不做,那位便会派遣他人去做,届时恐怕情况会更糟,会有更多无辜的人因此而死。
“不知小友可愿意接下这枚玉牌?”
“难道我还有的选择吗?”
古帆摇头,苦笑道,眼下,想要安然离开茄都是不可能了,自己只有廷尉司暗卫,才能博得一线生机。
“好,好,好!这千斤重担,老夫可就交到小友的肩上了!”他激动,仿佛都年轻了几岁。
“这山河壮阔啊,小友接管了暗卫,老朽才有心思纵情游玩啊!”
听到这,古帆脸黑,敢情他倒是轻快了,把这烂摊子交给我?
“先生是两朝元老,身居要职,真不打算重回朝堂了?”
“我老了,心已死。”
“陈老为何这么说?”古帆不解。
“小友可知她是谁?”他指了指身旁的女子。
“不是您的暗卫吗?”
“她是长林王的女儿。”
“什么?!”
古帆震惊了,五年前,威名赫赫的长林王府在一夜间覆灭,整个王府被屠戮殆尽,无一存活,没想到还有王府旧人存活在世间。
“长林王,是我杀的。”他双眼空洞,似乎陷入回忆中。
“是您……杀的?!”
关于长林王府覆灭,世人众说纷纭,但让古帆没想到的是,这一切竟然是陈天元所为!
“五年前,陛下和那华太师做局,诬陷长林王有谋反之举,只怪老朽老眼昏花,黑白不分,误信了谗言,这才导致一代贤王就此陨落!”
“长林王一家老小,除了她,尽死于我手!”说到这,他身子止不住的颤抖,浑浊的双眼噙满了泪水,深深的自责。
“陈叔,这不怪您,这一切都是他们,是他们杀了我家!”她哽咽,双拳紧握,指甲几乎都要掐进肉里。
“这也是您远离朝堂的原因吧?”
古帆轻叹,唏嘘不已,没想到一代异姓王却落得这个结局。
“错杀了忠良,老夫心已死,对那肮脏的朝堂厌恶至极,同时,老夫远离朝堂,也是在暗中培植力量,老夫要为林兄翻案,还天下一个公道!”
“他不会怪你的。”
陈天元神色黯然,显然,错杀忠良之痛,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古帆上前,轻声安慰道。
“想我茄朝建国之初,祖皇帝宽仁爱民,以德治天下,可如今乾坤倾覆,山河破碎,朝堂黑暗,陛下昏聩,这天下,早已不是当初我们想要的那个天下了。”
他痛心疾首,身子越发的佝偻了。
“小友,你有经天纬地之才,我老了,这天下苍生,这壮阔山河,就赖小友了!”
他躬身一拜。
一旁长林王遗孤更是直接下跪,哽咽道:“叔父信你,那你便有惊世之才,我林家上下,就赖先生了!”
“你们快起来!”
古帆头大,今天发生的这一切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
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这天下苍生、林氏血案怎么就到了自己的的头上?
“我尽力而为吧!”
他苦笑,林氏冤案有陈老协助倒也好说,只是这天下苍生,自己又如何去拯救?
天下大势本就如此,如果逆势而行,只能是蜉蝣撼大树。在十位造反狠人面前,山河破碎,江山倾覆,是早晚的事情,非人力所能阻。
他原本只不过是想参加一场简单的春闱,没想到却成了这个样子,他不禁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