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后,曾宽已经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
两个前臂都被打上了厚厚的石膏,稍微一动便有隐隐的痛感传来。
他扭过头看了一眼窗户,外面阳光正好,应该已经是第二天了。
这是一个三人间,曾宽躺在靠门口的床上,最里面的床位空着,中间床上有一个人正蒙头大睡,呼噜打得震耳欲聋。
曾宽觉得口渴,想着如何起来喝口水,正在这时病房的门被人推开,顾意端着盒饭走了进来。
她看到曾宽醒了之后神情一松,可随即又拉下了脸:“醒了?”
“嗯,我这是在哪儿?”曾宽动了动脖子问道。
“还能在哪儿?医院。”
顾意把饭盒放到床头柜上,抬腿踹了一脚睡觉那人,“起来。你是陪床的,不是陪睡的。”
那人一骨碌坐起来,却是高磊。
高磊看到曾宽之后顿时睡意全无,他往前凑了凑说道:
“曾宽你终于醒啦,我寻思着你要是再不醒,我就亲自给你做人工呼吸了。”
“你大爷的,也忒特么恶心了。”
曾宽笑骂一句,接着问道,“昨晚那孙子搞偷袭,我替你挡了一下,后来呢?”
“你晕倒之后那帮孙子也毛了,就没再动手。后来孙洋报了警,警察叔叔来了之后说这算打架斗殴,双方都有责任。”
“嘿,明明他们猥亵妇女在先,咱们是路见不平才愤而出手的。不表彰咱们见义勇为就算了,竟然还有责任?”
曾宽辩解道。
“我当时也是这么说的。可是警察叔叔问,你说人猥亵妇女有证据吗?”
高磊叹了口气,“唉,没有。而且,打架还是咱先动的手。”
“那我这一下白挨了呗?”
曾宽看着自己的胳膊,心情复杂。
“也不算。后来经过调解,对方赔了五千块的医药费。”
高磊说罢从屁股兜里掏出一沓钱在手上甩了甩,“经诊断,你这俩胳膊轻微骨裂,医生给打了石膏,让住院观察几天。孙洋过意不去,把医药费掏了,这是孙子那五千块钱。”
“操,还是钱好使。”
曾宽摇了摇头,无语凝噎。
“便宜他了,再让我遇上那个叫肖军的,非得抽丫一顿长长记性。”
高磊双手握拳,作嫉恶如仇状。
“一边凉快去吧你,下回碰见那种人可得躲得远远的。”
顾意没好气地怼了高磊一句,又转头面向曾宽,“高磊跟人打架为了泡妞,你白挨一顿揍图什么?”
“嘿,顾意你要这么说我就不能坐视不管了。”
高磊不等曾宽开口,抢先回怼,“曾宽那是为了救我,这叫为兄弟两肋插刀。”
“嘁,明明是狐朋狗友,还非得扯什么兄弟义气。这下好,你兄弟手废了,你伺候他吃喝拉撒吧。”
顾意说罢打开饭盒,饭菜的香味儿立时溢了出来。
“呵呵,伺候人这差事还是交给你吧。那什么,给我也来双筷子。”
高磊吸了吸鼻子,口水汹涌分泌。
“没打着你的饭。”
顾意瞪了他一眼,“你回学校吃吧,晚上记得来替我。”
“行吧。”
高磊说完站起身来,“我先撤了。那什么,顾意你可别给他喝太多水。”
“为什么?”
顾意眨了眨眼睛没明白什么意思。
“为你好。”
高磊没头没尾地撂下一句,撇了撇嘴走出了病房。
顾意茫然四顾之后最终把询问的目光落在曾宽脸上。
“撒尿得有人帮我扶着。”
曾宽淡淡地说道。
“唰”的一下,顾意的俏脸就红到了耳根。
这姑娘啊,真是可爱。
“吃饭!”
顾意咬着后槽牙恶狠狠地说道。
“得嘞,我看看都有啥好吃的。”
曾宽为缓解尴尬,故意大声说道,“这个盒里是排骨,这个盒里是油菜,诶,那个黑碗里是什么?”
“什么也不是。”
顾意说完,胳膊肘轻轻一抬,那个黑碗便掉进了垃圾桶,里面的鸡蛋汤顿时洒了出来。
“顾意,你就是故意的!”曾宽怒目而视。
“没错儿,我就是顾意。”顾意耀武扬威。
“你丫虐待残疾人!”曾宽痛苦哀嚎。
“谁让你居心不良?”顾意倒打一耙。
“我有什么办法?这是我们男人的正常生理构造,自古就这样。”曾宽苦心劝导。
“那不好意思,想尿的时候得麻烦您憋着了。”顾意不为所动。
“憋尿对膀胱不好。”曾宽语重心长。
“对不起,您的膀胱没长在本姑娘身上。”顾意油盐不进。
“不是,咱虽说还没有共赴巫山,但好歹也是男女朋友,帮个忙不过分吧?”曾宽晓之以理。
“过分,而且还强人所难。”顾意胡搅蛮缠。
“将心比心,假如现在换做是你俩手受伤,需要人帮忙脱裤子,我肯定义不容辞。”曾宽动之以情。
“我去你大爷的!”顾意义愤填膺,“我要是你,现在就马上闭嘴。少说两句,省唾沫。”
曾宽:“……”
顾意:“真乖,来,吃块儿排骨。”
曾宽:“啊。”
……
金融学院挨着北四环健翔桥,离曾宽住院的安华医院也不远。
傍晚时分,当312宿舍的兄弟们拎着一袋袋水果和零食来到住院部病房时,曾宽憋得脸都绿了。
张达在听高磊讲了昨晚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竟然还有些莫名的小悸动,所以当他一看到靠在床上双臂打着石膏的曾宽时就不自觉地吹起了口哨。
“嘘~嘘~”
“张达,别特么吹!快…快,扶我起来…撒尿。”
曾宽咬着牙,向最先进来的张达求助。
“???”
张达侧目,“什么意思?一看见我就尿意盎然?”
“别问那么多,快过来搭把手。”
曾宽平伸双臂,艰难地从床上挪下来,又踢了一脚张达后便一溜小跑向外奔去。
张达不明所以,只好也跟了过去。
之后进来的几人看见这一幕都有些莫名其妙,还是高磊最先反应过来,他看着坐在一边自得其乐的顾意问道:
“我走了之后就一直没去厕所?”
“嗯呐。”顾意眨了眨大眼睛,天真烂漫。
“咦,真狠。”高磊竖了根大拇指,其余几人也无不侧目。
“谢谢。”顾意点头致意,“既然你们都来了,那我就先回去了,免得他一会儿仗势欺人。”
“赶紧。”高磊立即摆了摆手。
“明天早上我再过来接班。拜拜。”
顾意说完,背起包冲出病房,绝尘而去。
大约…十分钟之后吧,一身轻松的曾宽穿着病号服独自晃了回来。
“顾意呢?!”曾宽吼道。
“早撒丫子了。”众人异口同声道。
“算她跑得快。”曾宽愤愤道。
“张达呢?”众人问道。
“后面洗手呢。”曾宽嘴角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