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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八十七、顾于忌(1 / 1)

听那少年郎一声“寒公子”落下,刘赫心神惧紧、蓦然停下了欲夺步而去的身形--孤先前只当是自己爱屋及乌故以心神错乱,将她错认成她然!果然是她!

见那少年郎电光火石之间突进殿内,诸臣子勃然色变,一时间神智尽失、个个似都要魂飞天外!万般惊恐之下,竟然人人似生根样得被禁在了当地动弹不得!

“大胆狂徒!尔等岂敢!”刘晔第一个从巨变中回神,一心想要随之入殿而去,却无奈自己正与多人缠斗、无异于身陷囹圄--虽则心急如焚却是力不能及!

“殿下勿需忧心,淑媛娘娘并不会伤及贵国至尊!”这时与刘晔相斗的人中有一人突然出声“慰藉”,言罢了便将攻势一收,十许人齐齐退至殿门只作了守势!

听得那人口呼“娘娘”,并不真已从愣怔中回转的众人霎时轰鸣。

“淑媛娘娘?哪位淑媛娘娘?”

“陛下后宫何曾有这样一位淑媛娘娘?为何吾等皆是不识?”

“她方才喊‘寒公子’,这里也并无有一位‘寒公子’”

“哈哈哈!”此时被鞭子甩得脸颊青肿、一眼不能睁开的光禄卿突然仰天长笑继而喜极而泣,“此人不就是方才从耀王军中出列再与中郎将对战之人?耀王殿下一心谋反却得‘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之果!公道自在天、正义自在地!此事实乃是大快人心!甚好!大好!”

在此十万火急之时,光禄卿的疯怔之语果然暗暗撩拨起了众人躁动之心--难道果真报应不爽,而刘赫并非是天命之人?

“耀王殿下可是识得此人?”平中王微蹙着眉看向刘赫,神色间难掩忧心忡忡,“那人口中的寒公子?”

“禀皇叔祖,她乃南地良朝至尊夫人、李淑媛是也。赫南下时曾以国为姓,故以她所唤的寒公子正是赫。”刘赫声气平缓且低,却听得众人就要癫狂,

“李淑媛?递空白国书那位李淑媛?”尚书令忍不得倒吸了几口凉气,“她不应是在南地边陲待我朝使节前去吗?怎么、怎生会在此处?殿下可会认错?”

“赫与她亦可算是故交了!方才她出战时赫就疑惑,却顾忌她而今身为后宫夫人、出征便可算是极限,又怎会只身入我大都此次,是赫太自以为!”刘赫拧起了双眉,边说边狠劲地拿握着剑柄,像是决意要把眼前晃过的旧日驱走。

“李淑媛是耀焱故交?”刘晔看着刘赫神色晦暗纠缠,不由得也拧起了眉--本就是得报南地至尊“如约”将兵马遣到了边陲、且是提前而至,他们也才是不按刘赫与东方约定的时日提前而动虽然刘赫不曾提及这率兵之将乃是旧识之人并无伤大雅,然那李淑媛这等挟持异国国君之径实在是太值得推敲!

正所谓是“言者有心心不在此,听者有意意却不同”,刘晔这问全为社稷军机,诸人所听却全然是“耀王或与李淑媛有染”

刘赫似猜得到却见不得诸人将他与李卉繁混为一谈,旋即朗声而告:“李淑媛实乃南朝盛家女郎闺中密友!而盛家女郎乃是孤心爱之人,此乃故交之故!”

众人听罢皆感窘迫--一为自己胡猜乱想,二为耀王此言实在是“太不拘泥”!

“原来如此!”平中王勉强一笑,然他的忧愁却是丝毫不散,“孤早道那李淑媛才智过人,非庸人更非莽撞之流而今看来,还是小觑了她!”

“耀王殿下既然与她相识,可能猜得一二她此举何为?”

“要知无论本朝江山是否易主,怎样易主,那皆只是我朝堂之事!而今若让南地之人挟持了天子倒要怎生测料将来?”

但而今刘赫当真是不能作那猜想!因他不能说与平中王听:南师北下本就是他夺位之计其中一环。只是此环甚奇、频频出人意料--先有早于相约之时发兵而动让他为之而喜,后有出其不意的夺人之举要让他忧。她行事如此不可名状,是为依齐允别样之计,还只是她一时兴起要为齐恪出气?

“赫知道其中厉害,然李淑媛为何要处心积虑有此一为赫道妄猜无用,还是待赫去会她一会再作计较!”刘赫定下心意便向平中王躬身一礼,“此时此刻,李淑媛毕竟是在我寒朝疆土,她既不是鲁莽之人便应知进退赫请皇叔祖且放下心肠。”

“尔等也是一般!”刘赫骤然势起,皇威磅礴、喝声凛凛,“而今非常之时,无论诸位何党何羽皆应以国为先。同仇敌忾之时孤道兵戈皆暂休、勿再作那豆萁煮豆之耗!”

“孤既自认正统就当有责保社稷康泰、与众卿荣华、给黎民平安,再不复江山满目苍夷之态!故以孤道,止战!”

阶下兵戈声果然骤轻,再几息便几不得闻。此时托林寺来人中有人高呼:“谨遵耀王殿下之命,我等不作手足相残之战!”旋即一片应和声起,“酣战”就此终结!

“王兄可否去看一看中郎将?”刘赫突然又悄声说与刘晔,“李卉繁既已自与他交战中脱出,孤想他若是”

“若是!惟阴便占了他期门监,若他有幸得存,便将他一起占了!”刘晔会意而笑,“中郎将恶在形而不在心,或许来日还能为耀焱所用!”

“不勉强!”刘赫涩然一笑,“如此殿外之事便全仰王兄,那殿内之事”

“若是万一不善,可就是两地兵戎相见之事,耀焱需得谨慎!”刘晔想起了那柄障刀的刁钻使法,忍不得就把李淑媛想成了诡计多端之人,“该让则让,该退就退!来日方长,无需争一时之功!”

“无妨!”刘赫眼前脑中还尽是那个争吃、抢酒、一言不合就娘老子骂街之人--李淑媛再是英勇无畏也是逃不过那“女莽夫”的雅称,应是不难纠缠!

“皇叔祖、尚书令大人、诸位大人!”刘赫一一拱手为礼,“耀焱就去会一会那李淑媛。请黄叔祖、诸位大人稍待,勿忧!”

“耀王殿下切记国威不可辱!国体不可失!”平中王立起双目、郑重而告,“必要时宁可战不可屈,不得辱没了先祖!”

“耀焱谨遵皇叔祖之命!”刘赫谦卑恭顺地向平中王再行一礼,转身既向合欢殿殿门而去!

“好生熟稔之香!”刘赫人方近就闻见了自殿内弥散而来的牡丹之味--曾是多少个日夜时刻贪恋之气,而今嗅起来为何是这般艳俗腻烦,堪堪就引动起了鄙嫌之心?

“寒公子请!”不待刘赫开口,那守着殿门的蒙面之人便轻推开了殿门,“想必淑媛娘娘已然等候寒公子多时!”

“你”听清了那人声气,突然间刘赫心神全乱、双腿就如铸铁灌砂般,再也迈动不得,“你可是来自于垂伯庄中”

“正是!当初寒公子与二郎出行,我亦在侧!”那人略倾下头、不卑不亢地答道。

“可是你家女郎遣你们与李淑媛同来?”刘赫的心就快跳出腔子,怎能不问?!

“我等只听垂伯调遣,其他一概不知!寒公子,请罢!”然那人还是一模一般的木雕模样,答话中听不出一丝隐约之意。

然这又何妨?此刻刘赫心中已然奔驰过千种、万般之念,最盛的、最另他惊喜到快要不能自持的,便是“盛馥竟还在助我”之想!

“寒公子,而今我家女郎称恪王妃!女郎乃是她出阁前的称谓,而今无人再用!”

疏忽间那人又是一语,就如一捧冰雪直扑颜面而来,刘赫骤然怒起窘生,却亦无可奈何!

“殿下请!淑媛娘娘或已不耐!”

几息之间,刘赫像自从酷暑冰窖中穿梭了一个来回,不知该觉冻意彻骨还是该觉炽热灼心。

“为国、为己,都是需得去会一会那女莽夫才知分晓!”刘赫深吸一口长气,咬牙迈开了仍旧重似千钧的双腿,跨进了合欢殿中!

“合欢殿!孤从未自正殿大门而入的合欢殿!”一刹间刘赫看见这珠玉为墙、红锦遍处的殿宇,就着殿内寥落的昏暗,心间忽又生出了别样苦涩

“耀焱!”一声满是欣喜悲戚万分的娇啼倏得响起。刘赫漠然地举目去探,才见呼喊之人正半伏在地、身侧还有一截长鞭随之而卧而那持鞭之人此刻一脚踏在合欢殿正中的丹案之上,一双珠眸正看着刘赫--似讽非讽、似笑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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