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苌楚回到J市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他想立即去敲商未已的门,想想又收回了手。他知道商未已惯常起得晚,所以,尽管自己时差还没倒得过来,整晚都没睡,第二天,他还是到九点多才去敲门。没想到商未已竟然已经走了,他阴着脸当即就决定去店里逮人。
“珍品”果然已经开门做生意了,祁苌楚双手揣在裤袋里在店门外站了许久,估计是想好好调整一下心态,免得见到商未已就起那撕碎她的心思。而后,他还没抬脚往里走,店里走出来一个俏生生的女孩,见了他惊喜喊道:“祁哥你回来了哦!”
不是宋蓉蓉是谁?
宋蓉蓉竟然待在商未已的店里!
自从上次吃饭的时候宋蓉蓉不分场合地说出了那样的话开始,祁苌楚就对她没什么好感,单纯就是无知,这样的女孩子待在哪里都是隐性祸害。
宋蓉蓉见祁苌楚没有应声有点尴尬,又说:“你想找商姐吗?她去医院了,听说一个朋友生了病。”
“你知道是什么朋友吗?”
“这个商姐没说。”
当下,祁苌楚也没再和宋蓉蓉多说,回到自己车上后,他就给商未已打了个电话,可惜商未已的手机依然处于关机状态,于是,那被压制的火苗再也控制不住了,他狠狠把手机砸在副驾驶座位上,黑色的iphone4在软皮坐垫上弹跳了几下才陷在椅背下面的缝隙处安静了下来,而祁苌楚的表情却如那暗沉沉的天气,风雨欲来。
至于商未已,是的,她确实是在医院。江之安又晕倒了,这次情况比前几次更加危险,虽然江之安让褚妍不要告诉商未已,可是褚妍还是来找了商未已。
商未已赶到医院的时候,江之安已经醒过来了,两人一个刚从昏迷中清醒,一个心急如焚疾奔而来,都是脸色苍白,可是隔着几步之遥那么对视一眼,却又同时笑了。
尽管褚妍一而再找上门来莫不过想她帮忙劝说江之安去做手术,可是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江之安,商未已却再不提及那些话题。两人像是许久不见的老朋友一般,聊一些过去的事,或者也谈谈现下的状况,甚至江之安还会把生意上的事拿出来说说。商未已知道的就添上几句,不知道的就安静地听着,偶尔从盘子里叉一小块削好的水果递给江之安,每每这个时候,江之安的唇角就会弯起来,好像他们天长日久就是这么走过来的。
而褚妍总是不声不响地退出这个不属于她的空间,商未已知道她没有走远,于是,心中不免为她叹息,“我觉得自己残忍了,之安……褚妍其实是个不错的女孩子。”
江之安慢慢嚼商未已递过来的水果,还是那么淡淡地笑,眼里的神色清淡地看不出心绪,“我知道怎么做,呵呵。你呢,苌楚……”江之安皱了一下眉头,如愿看到紧张从商未已眼中一闪而过,才接着说,“我认识他好多年了,你和他在一起我也很放心。”
“嗯。”
商未已没辩好坏,却也没有否认,她并不知道自己眉宇间飞扬的光彩刺痛了江之安的眼睛,使得他立即低下头去,就怕自己忽变的脸色会吓跑好不容易愿意坐在自己身边的人。
有时候,做朋友比做敌人更痛。
商未已其实并没有在江之安那儿待多久,做任何事都该适可而止,这点她还是知道的。她并不像之前那么怨恨江之安了,可是真的回到过去那种毫无间隙的依赖关系也觉得不可能。再者,褚妍的感受她也是顾及到的,再不喜欢,也还没有到伤害对方的地步。
有的时候,商未已是佩服褚妍的,爱到哪种程度才可以把情敌拉到自己喜欢的人面前?这般的深情,江之安真的能一辈子漠视吗?
呵呵,一直以为自己早就置身事外,可却依然牵扯在他的事情里,还是心没有丢弃干净吧。
“会老情人值得这么高兴吗?”
商未已没料到在医院门口遇到祁苌楚,更没料到祁苌楚会说出这么幼稚,这么充满醋意的话,忍不住转过头去笑。
“很好笑?”祁苌楚把声音压得低低的,可惜他松垮垮迈过来的步伐,加上那抿得直直的唇,对商未已来说却再无威慑力。
商未已没有等在原地,而是迈了一步迎上去,如果再萝莉一点儿,她或许会像电视里的小姑娘一样去拉祁苌楚的手,左右摇晃摇晃,讨好地笑。可即便只是这迎上来的一步,对祁苌楚来说已经是可以消除所有气恼的改进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
商未已停住的时候,祁苌楚已经来到眼前,他做了和自己表情全然相反的动作,牵起商未已的手反复看,好像是一个吃醋的丈夫在检查自己的妻子,“昨晚上,我一路飞奔回来,没想到有的人已经另有依托了。”
“谁?汪姨要开始黄昏恋了,还是嘉儿甩了BEN又找到新人了?”商未已顾左言他。
“你这个小没良心的。”祁苌楚用只有他和商未已听得见的声音低声抱怨,宠溺之情再无需多言。商未已不告而别,祁苌楚赌气出走,两人经过了情人间最难接受的两件事,可再见的时候,却没有一个人提及那扫兴的事,竟觉得更加贴近了一般。
BEN以祁苌楚没有回来见证他和谭嘉儿领证这件事为由,罚祁苌楚请客,谭嘉儿主动提出来去要大展拳脚,让祁苌楚和商未已买菜去她那儿,她来做。
那次商未已只不过情面上说了一句,让宋蓉蓉实在找不到地方去,还到她店里来帮忙,没想到她还真的来了。见她那么忙前忙后,累得满头大汗,商未已也不好意思跟她说,早找后路找到了就走。反正是要找个帮手,谁来都一样。
但是,总归有点不放心,所以去市场之前,商未已还是绕回店里看了一下。宋蓉蓉一直找不到工作,自己学的专业也荒废了不少,但是做生意却越来越上道了,早上没多长时间竟然做成了两千多块的生意。
商未已放了心,假装拿了个小东西就准备走,宋蓉蓉喊住她说:“商姐,我还有几样东西忘在你那儿,我能回去拿吗?”
商未已也没往其他地方想,就把上次宋蓉蓉留下的一把钥匙递给她说:“我今天晚上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你关了店门后,自己去拿吧。”
宋蓉蓉欢欢喜喜收了钥匙,刚好又进来一个顾客,商未已也没来得及再说些什么,两人就这么匆匆忙忙分了手。
和祁苌楚一起逛市场,又是一番乐趣,这边就不赘言了。想想撒,祁苌楚这个只动嘴不动手的家伙什么时候去过那种地方,他是那种恨不得别人把东西都整理好放在他的手边,然后他歪在座椅上,整一支笔一会儿点点这个点评一下,一会儿再点点那个点评一下,以便随从做记录的货。
所以,买菜的时候,他要么催促商未已不要挑三拣四,要么嘀咕怪谭嘉儿太麻烦,再不然就闭着嘴等人家把东西放到他的面前,然后点头或者摇头。
诡异的是,即便是这样的不协调,商未已竟然也觉得很舒心。
在谭嘉儿那儿,商未已帮忙打下手,祁苌楚和BEN就在客厅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谭嘉儿从厨房门口侧头看了看客厅里的情况,然后压低声音跟商未已说:“怎么和好的?祁先生使了什么手段求得你回心转意?”
商未已也学着她压低声音,“没求,我竟也没有拒绝。突然就觉得这么真真假假地悠着也没什么不好。”
“你想玩玩啊,祁先生知道吗?”
“玩?亏你想得出这个词,我没有玩,只是不想设想未来罢了。”
“唉。”谭嘉儿感同身受地叹气,然后咬牙切齿地低咒道,“男人都他妈不是好糊弄的东西,只有我们女人吃亏的。”
“BEN怎么了?”
“怎么了?你没看出来嘛?我被囚禁了。”谭嘉儿朝客厅努嘴,“瞧,就是那个笑得跟白痴似的家伙,其实他妈的是个心狠手辣的黑心鬼!”
“嗯?”商未已也别过头去看,正好BEN也看了过来,还朝她挤眉弄眼的,真是怎么看怎么像谭嘉儿嘴里说的白痴,她侧回头问谭嘉儿,“他做了什么让你深恶痛绝的事?”
“他找各种各样的借口不让我出门,连工作也帮我辞了,跟我们领导说我什么体虚到走一步就容易早产。还有你知道吗?他竟然……查到香港去了。”
“额……”
“未已,前几天我在J市见到那个人了。”
谭嘉儿这么一说,两人都不由得沉默了,不知道是都想起了自身的麻烦,还是其它什么事,她们情不自禁地齐齐叹了一口气。
在商未已想来,人生不如意的事十有八九,咬咬牙或许就过去了。
谭嘉儿也好,她也好,最近都陷在人生的三岔路口,只有耐心寻找出路这个唯一的办法了。只是她不知道,后面即将发生的事,差点把她渴望平静愿望,彻底摧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