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修道者倒在地板上,野狼群一只跟着一只出现,它们伸出流着口水的舌头,在黑夜里,绿色的眼睛发出幽幽的光芒。
“不要!”他们抱住了头。
“嗷呜!”
野狼群发出了痛叫声,他们颤抖着睁开眼睛,一只巨大的九尾狐正站在他们的面前,野狼群看见了它,不由得一步一步退后。站在狐狸身边的人转过头看他们,“喊什么不要啊,有危险的时候就尽量跑快点好吧。”
几个小道,有一个人认出来他,“灵澈君!是灵澈君!”
“灵澈君?”大家一片茫然,等反应过来的时候随即狂喜。
九尾狐狸很久没有出来活动了,马上兴冲冲地上去与野狼群打个尽兴。天亮了,野狼群倒了七七八八,灵澈在它们的中间,把一根黑色的羽毛捡了起来。
“灵澈君,可否把那根羽毛交给我们?”弟子拖着麻木的一条腿走过来。
灵澈在他的面前摇晃着羽毛。“你们要这东西来做什么?”
“这是盟会要的东西,我们接受了任务,无论如何都要带回去!”
灵澈捻着羽毛,想了一下,然后看着弟子紧张的面容。“呐,给你。”
“谢谢灵澈君!”
“谢什么啊?”
“谢谢你把这个羽毛让给我们!终于可以回去交差,离开这里了。”
“笨蛋,应该先谢我救了你们的性命吧。”
“这自然也是感激涕零!”
灵澈叹了一口气。“走吧,送你们出去。”
灵澈送他们到安全的地方,然后就想离开了。弟子马上叫住了他。“灵澈君在三年里无声无息,我们还以为伏羲院又要与世隔绝了。”
他稍微对自己的经历润色了一下,“我在闭关修炼。”
“其实盟会这三年一直在传讯伏羲院和灵澈君,可是都没有得到回应。过几天,在龙光旗有一场会议,要是灵澈君愿意的话,请去参加。”
他点头,“我知道了。”
因为他不认识去龙光旗的路,他就没有上路了,混在这群小辈的中间。听着着三年的变化,连他都忍不住唏嘘不已。
“执法会突然介入,而且执意要搜刮这些羽毛,道中的权力位置早已改变。”
灵澈对一些门派并不熟悉,但还是记下来了。“五凌轩的朱掌门如何?”他打探道。
弟子一颤,“是一个颇有手段的大人物,可是弟子劝灵澈君还是不要太过靠近他为好。”
灵澈撑着下巴,面无表情,大家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他们养好伤就出发了。灵澈混在他们的中间,看一个人递了请帖,马上就进去了。灵澈想起来一个问题,“你们是哪个门派的?”
弟子没有想到大家在一起那么多天了,他现在才问这个问题。“回灵澈君,弟子们是百谷坊的。”
“哦,百谷坊。”他想起一个人,“你知道别溪吗?”
“当然知道,别溪师兄近两年进步神速,深受重视,他很推崇灵澈君。”
龙光旗这里开的是小会议,来的都不是什么大人物。看得出龙光旗在这三年也颇得执法会的支持,派来的代表气焰三丈,呵斥着在场的小辈,还把所有的羽毛都收走了。
他们的代表拿着盒子,让他们都把羽毛放进去。轮到百谷坊的时候,是灵澈拿着羽毛上去的。
灵澈看着躺在一起的好几根羽毛,心里莫名一颤。
“喂喂喂,看什么看,快点放下来!”
灵澈拿着那根羽毛扫了扫脸蛋。“你龙光旗就没有一个可以做主的人来吗?”
“大胆狂徒!我门长老就在这里!”
“长老。”他拉长了尾音,“龙光旗的长老绝对是我见过的最无所事事的长老。”
“狂徒!报上名字来!”
灵澈把羽毛扔进去,“最起码叫薛应来见我,就说灵澈过来了。”
代表首先是愤怒,这个家伙是什么,居然敢叫板他们门中的第一长老,然后他愣了一下。灵澈这个名字也太过耳熟了。“哪个灵哪个澈?”
灵澈懒得跟他说话,“伏羲院的灵澈君有请。”
他拿着盒子的手差点就不稳了。
“救命啊!夭寿咯!伏羲院的人又出现了!”站在代表后面的弟子魔障了,立马跑开了。
听到他的话的在场弟子立马骚动起来,就算是严重带伤的人都要挣扎着起来看那个所谓的灵澈君。
灵澈走到主位面前,拍了拍椅子然后坐好。“要签名?”
立马有三三两两的人认出他来。“是灵澈君!真的是灵澈君!伏羲院的人出现了!”
灵澈:“要签名在右边排队,要围观的坐好了,不要挡住后面的人的视线。”
当薛应收到消息,屁滚尿流赶过来的时候,发现整个大厅突然排起了长队,他想走过去还被拉到后面去了。“不要插队!”
一定是灵澈君来了!只要那个幺蛾子一出来,整个世间都散发着不对劲的气息。“
等薛应终于排到前面,走到灵澈的面前了。他想着今时不同往日,龙光旗的地位和伏羲院的地位早不是三年前那样了,他挺胸抬头,正准备训他一顿。
“你快点啊,签不签啊!后面还有人排队呢!”后面的弟子谴责他。
灵澈笑了一声,签了一张纸给他。他傻傻地接过来,然后马上被后面的人推倒一边去了。
“灵澈君灵澈君,请写给李子迟。”
灵澈君依言照做。
等大家都解散回家的时候,薛应已经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赶过来了。
灵澈拿出一个盒子,薛应看了一眼,横了弟子一眼。弟子缩了脖子,不敢回答。“这里面一共有四根羽毛,为此死了十八个人,数之不尽,好吧,是我懒得数,总之很多道中人受伤了。这个活动是你们龙光旗的人发动的吧,这是怎么一回事?”
薛应冷笑一声,“就算灵澈君入世尚浅,应该也知道吧,以前你们还同处一个屋檐下过,这是五凌轩的朱掌门的命令。”
灵澈摸了摸盒子的边缘。“道中从未一家独大过,何况对方是五凌轩。”
“灵澈君足足三年未有传闻,想必是不在世间吧。这三年翻天覆地,昨日的五凌轩大概只有三两盟友吧,还有一个不会站在他旁边的伏羲院掌门。今日之五凌轩,已经可以主持一个道中大会,并且发布各种各样不论是合理还是不合理的任务了。最重要的是,他的背后是执法会,这是我们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他冷笑,“不过大家包不包括伏羲院我可就不知道了。”
“你废话还真是多。”他问:“起码这里的人都是你集合起来的吧,死伤如此严重,你也该负起责任不是吗?”
薛应抬起下巴。“有意见的话,我们找执法会主持公道去!”
灵澈没有意见,灵澈拿着那个装着四根羽毛的盒子,挥一挥衣袖,坐在狐狸的身上飞走了。薛应吓了一跳,可是人是追不上了,他赶紧往上报告这件事。上面的人处理不了又继续往上报告,这样一层又一层地往上递消息,灵澈君回来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并且大半个修真界的人都动了起来,可是还是没有找到他的踪迹。个别不怕死的上去伏羲院要人,结果连个人都没有看见,就伤痕累累地滚了出来。
五凌轩中,东昌正拿着一束花递给一个美丽的少女。“朱烟妹妹,几天没见,你越加漂亮了。”
朱烟轻笑两声,递了一杯茶给他。“多谢东昌门主上次为我寻得我炼丹所需的药材。”
他继续道:“为了你上刀山下火海我都愿意,何况是去去寻药呢。”
朱烟笑容不变,“我算了算,取了一个比市价高的数字,已经派人把银子送去东昌门了。”
东昌摇头,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你是不是总是认为我对你有不轨之心,所以处处防范我?”
她微笑着皱眉,“东昌门主多虑了,只是朱烟再没有见识,也是知道那些东西价值不菲,怎能白拿呢?”
“不是价值不菲怎么能表达我的真心实意。”
朱颜踏进凉亭好一会儿了,一直面无表情地看着东昌。
“哎哟,朱掌门你回来了。”他一副惊讶的样子,好像现在才发现了他。
“烟儿,坐远些。”
朱烟噗嗤一笑,仅仅挪开了一个位置,让他坐下。
“你过来做什么?”他睨了他一眼,然后接过朱烟给他的茶。
东昌举起茶杯,硬是要和他碰杯。“我听说你今天终于从极寒之地回来了,特地来看望你。”
“有心了。”他说得淡然,也不知道是真的觉得对方怀有好意还是在敷衍人。
东昌满不在乎,“想你应该还不知道一些事情,我特地来通知你的。”
“有什么事?”道中这一年就没有过什么特别的事情,“屠头者吗?”偶尔的波澜也就来之于那个让人闻风丧胆的杀人魔。
“另一种程度的骇人惊闻。”他意味深长道。
“哼。”
“前段时间,龙光旗的人擅作主张,集合了一些小道去收集羽毛。”
“哦。”他并不觉得惊讶。
“听说收了四根吧,可是也导致了一定程度的死伤。”
“由他们去。”
“嗯,那些羽毛在开会的时候被人抢走的,现在全道都在找那个犯人。”重磅消息在后面。
朱颜修长的手指弹了一下青瓷小杯,“真是没用,连个人都找不到。”
东昌:“你知道他们在捉谁吗?”
“嗯哼?”他一点都不感兴趣。
“伏羲院。”
他的眼睫毛微微一颤。“伏羲院的行走代表终于出来了?”
东昌接到:“没有换人,还是灵澈君。”
他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水,然后再放下茶杯。
朱烟毫不留情地戳穿他,“哥哥,刚刚杯里没有茶。”说完,她再倒了一杯茶给他。
东昌也哈哈大笑起来。
“他真是自寻死路,道中为了找回羽毛,必定不会对他手下留情的。”
东昌没有想到这就是他听到这个消息后的第一句话。“嗯,灵澈君有本事,所有人连找都找不到他。”他从怀里找出一沓纸,“人家还开了个签名会呢。”
朱颜朝他伸出手,东昌乐了,把手给他。他马上甩开他的手。“纸拿来。”
“我还要还回去的,小心点,不要弄坏了。”
这一沓纸就是那天灵澈给在现场的弟子签的名,个别的还写上了一些谏言。例如乘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或者天天修炼,好好锻炼。不正经的还有,修炼好累,只想去睡。其中有一张被撕碎了,可是被人粘好了。“给龙光旗最闲的长老薛应,你是我看过最无能的长老。”
“这里面有他的什么讯息吗?”他一张一张看完了。
东昌叹气,“没有。”
朱颜拿纸的手顿了一下,“那为什么要拿给我?”
“就是觉得挺好玩的,所以拿过来给你笑一笑。”他拍桌子,“你知道那些小辈有多珍贵这些纸吗?我多不容易才借过来啊!”
“无聊。”他扔回给他。
“早知道就不拿给你了。”他嘟囔。
他问:“所以现在全无他的消息。”
“现在没有,很快就会有了。”
“什么意思?”
“龙光旗在本宅举行大会,请帖已经送去伏羲院,伏羲院那边今天有了回复,说一定会到。”
朱颜:“四根羽毛是很珍贵的财富,用尽一切办法,一定要从他的手里夺回来。”
“龙光旗已经布下天罗地网。”
“是就最好了。”
他问:“不去救他吗?”
朱颜:“为什么?”
“之前你们不是可亲密了吗?我后来才打听到,在凉州、在乌苏镇、在供奉白兔的地方,到处都是你们的美谈。”
他说:“是大家多想了。”
“反正消息我就是带到了,那么我要走了。”
朱烟起身。“我送你吧。”
他乐得笑了,“朱烟妹妹。”
朱烟:“东昌大叔,请。”
东昌:“其实我只是长得有些成熟,比起你大不了多少。”
她呵呵一笑。
两人渐行渐远。
朱颜待他们离开后,从袖子里抽出一张纸。“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他看刚刚那一沓纸,大多数都写上了给某某某给某某这样的话,只有这一张纸,既没有说给谁,也没有关于什么的谏言,只是简单地写了一句元稹的诗句。
大概是练手作吧,因为边边还画了一枝歪歪扭扭的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