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蓝伸手,把她推到河里:“那就是跟妖怪遭到同样的待遇。”
为了自己生命安全着想,刘全抱着始皇小老虎悲痛得自己跳下了河。
赵小才小盆友,也就是现如今的诸葛惊才比较谨慎,把外衣脱了才跳下水。
张冲想了想,也走到河里去。
顿时,水里人满为患——重现当日江中游泳的盛况。
在水里打架,别有一番乐趣。
元魍跟血无衣打得只见影子、不见招式。
张冲独臂大战刘全、玉多多跟诸葛惊才。
金蓝笑道:“你们都很精神嘛!”舀起一勺水,朝这群人头上浇去。
于是,打架变成了泼水战。
金蓝被玉多多跟刘全一起拉了下去。
金蓝为人数平衡着想,决定跟张冲同志一个战线。
看到金蓝,元魍自然没兴趣跟血无衣纠缠,赶紧划过来当她的护花使者。
刘全向来跟元魍两个是同一阵线的,于是跟玉多多划清界限。
诸葛惊才早就游到他师父旁边。
玉多多惊悚:最后居然变成了她跟妖怪一伙?!
不等她思考完毕,就有水花泼得她一头一脸。
这位也不管对方是谁了,闭着眼使劲兜水往四周泼去。
新一轮混战,开始。
最直接的后果是,一群鱼被震到了岸边上,午餐解决了。
只听惊叫声、惨嚎声、欢笑声,穿透过青山绿水,在空中飘荡。
晶莹的水花记录下了这里发生的一切。
水戏过后,张冲跟刘全准备午饭,血无衣处理自己的湿衣裳去了,玉多多带着小盆友跟小老虎放风玩去了。
金蓝疲累得坐到草野上,叹息:“他们终于肯放过我们了。”
元魍跪到她身侧的草地上:“你要不要去把湿衣服烘干一下?”
金蓝看着顶上日头:“今天这太阳正好,一会儿大约就能干了。我没那么脆弱,这样都能伤风感冒。再说这礼物再不给你,我怕又要被他们搅和,没机会了。”
元魍瞧她:“什么礼物?”他跟金蓝一块儿出来,带出来的东西,他都有过目,没有什么礼物在其中呀。
金蓝取出匕首,没等元魍惊呼,就直接割下自己一缕头发,再割元魍的,然后将两搓头发编成小辫。
心灵手巧,五指穿梭间,编发已经结成。
金蓝把编发递给元魍,郑重道:“你我之情,如这结发,相扶相持,永不离散。”
蓝天悠悠,碧草青青。
金蓝的声音清晰得传到元魍心底,仿佛这世间宇宙,只剩下了这个温润而又坚定的声音。
永不离散!
元魍握住金蓝的手,在结发上印上一吻,发誓:“生生世世,永不离散。”
金蓝笑容绽放,轻声唱了起来:“君欲守土复开疆,血犹热,志四方,我为君擦拭缨枪,为君披戎装。君道莫笑醉沙场,看九州,烽烟扬,我唱战歌送君往,高唱——”
这首歌,她曾经代明月在元真跟前演唱过。那时候,她不过是以歌取巧,猜度人心。
现在,她只为元魍一个人歌唱,她要把这首歌送给他,带着她十二分的祝福与期盼。
“我,高歌送君行,掌中弓虽冷,鲜血犹是滚烫。”
“且,为君倾此杯,愿君此行归来踏凯旋。”
元魍看着她的面,如痴如醉,心里却已然知道她了然了他的打算。
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比他更加了解金蓝。就像没有谁,比金蓝更懂他的心思。
他们两人从他十岁起,就没分离过,至今七年。
他想永远待在她的身边,他希望她永远无忧无虑。
为了这个“永远”,他有自己必须要去做的事。
本来计划把金蓝送到临州,他就离开。后来因为诸葛家的事,给耽搁了下来。他又想帮金蓝布置好一切再走。可是,每一天,每一刻,只要他一看到金蓝,他就不想走了。
他知道,他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加恋慕着这个人。
他也曾经试着想过如金蓝所说,找一处深山老林,从此隐居。可是经过白族一事,他就完全没了动摇。隐逸如白族,都免不了尘俗的叨扰。
即使他跟金蓝找到了这样的地方,也未必能过得了他们想要的安稳生活。
要想得到真正的稳定,要想完全不受人威胁,那么,他就必须成为人上之人,让这个世界都臣服在他的脚下!
他没有雄心、亦没有壮志,这对他来说,不过是一件非做不可、并且必须做到的事情。
若说欲望,他的所有欲望,也不过来自金蓝。
所以,为此,他,要离开她!
夜半时分。
少年面色与暗夜融为一体,只那深邃而又闪着光芒的眸子显示了这是一个活人。
他定定望着床上好眠的少女,眸中是数不尽的情深与依恋。
他伸出手掌,想再去抚摸一下少女玉莹的面庞。
手却停在少女睫毛上方,没再抚下去。
他知道,他再碰一下她,甚至再多看她一眼,他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定,就又要动摇了。
他,又要舍不得走了。
他深深得闭了闭眼,握了握贴心而放的结发,轻喃一句:“等我。”
转身,决然出了门。
金蓝慢慢睁开了眼睛,嘴角浅笑。虽然元魍已经走得不见踪影了,虽然他听不到她的声音了,她还是轻轻回答了一句:“我等你。”
元魍走到街头,诸葛文才跟惊才小盆友已经备着马车,在那儿等着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