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修为怎地倒退这么多!”燕闲惊诧不已。
先前受困于燕婉的身体,燕闲的修为大打折扣,在苍龙秘境里见到梵清时都无法准确判断出他的修为,如今再一看却是惊到棋子都拿不住了。
梵清的修为竟是掉到了渡劫以下!
要知道虽然梵清从叛出师门之后就鲜少在人前活动,修仙界大部分人都以为他在堕魔之后修为定会衰退,最多也就维持在渡劫期。但实际上他在那之后修为是不减反增,以和燕闲相差无几的速度接连晋升,踏上了大乘末期,摸到了飞升的边界。
而且……
“怎会如此?你在秘境里用‘公平’的时候还起码有渡劫的修为的。”燕闲惊道。
“公平”是梵清和燕闲一手创造出来的法招,她当然对它了若指掌。这是一个很不讲道理的法招,一旦法招发动,只要在攻击范围内,即使是大乘飞升期的修者也无法逃脱审判,但以此对应的则是发动它也需要至少渡劫以上的修为,而且正常情况下“公平”定下的刑罚程度会和罪行程度相对应,若是被攻击方并无罪行,审判会失败,变为一个毫无攻击能力的废招。
这个法招被创造的目的始终是公平,而不是极刑酷刑。
一想到这燕闲又有些了然:“你被反噬了?”
为了限制使用“公平”的自己的野心,梵清找来了燕闲让她成为裁决“公平”的制约之剑。而为了彻底的实现公平,梵清付出的代价则是对自己立下了法约,审判了无罪之人且造成伤害的话会对他自身造成反噬。
“但是在秘境里用‘公平’的时候里面的内在并不是你吧?”燕闲仍是不解。
在秘境那会儿她就察觉到了梵清的异常,她认识的梵清从未曾真正堕魔,会狂妄到借公平名义无差别攻击他人的人绝不会对自己下这样的制约和法约。
而当时梵清眼里的那层诡异金光也让燕闲更肯定了自己的猜测:那时驱使他催动法招的绝不是他自己的意志,有什么东西占据了她挚友的身体。
制约之剑也是裁决之剑,一旦裁决成立,制约的是犯下罪行的那人。所以燕闲挥下制约之剑的时候并不担心会伤害真正的梵清,也是因此才放心大胆的靠近倒地的梵清。
但这么说来被反噬的也不应该是梵清……燕闲因此不解。
梵清笑了笑,想要说话却是忍不住闷咳了两声,燕闲更是蹙眉看他。
他清了清嗓子,摆手笑道:“我无甚大碍……”他没再继续讲下去,反而话头一转,“……你不好奇我为什么把你送进幻境吗?”
这燕闲可太好奇啦!
在秘境的时候,真正的梵清一睁眼,燕闲便从那双纯黑眼瞳中认出了这回真是自己的挚友,也是因此即便心中预警,她也压下了本能,只握紧了灵霄,想要看看梵清要做什么。
如今幻境里走了一遭出来,燕闲还是没想明白梵清为什么这么做,总不能是为了让她重新体验幼年时光,亦或是知道阿鳞就是凌峋吧?
燕闲便不客气地瞪梵清:“快说。”
“你这性子还是一如既往的急……我是为了确认一个猜想,”梵清落下一子,抬头看燕闲,“回来后你有见过燕幸吗?”
“兄长?”燕闲恍然。
她飞升出岔子刚回来那会儿,从小侄女那听来的说法是兄长在嫂子仙逝后难以忘情,不想看见会让他想起妻子的人和事物,所以丢下一切闭了死关。
燕闲听到后第一个想法就是不信,他兄长重情,重的并不单单是爱情,从小在兄长关爱下长大的燕闲最清楚燕幸对亲情的看重,他绝对不可能因为情伤就将自己的女儿弃之不顾,自顾自地闭关逃避,他不是这种不负责任的人,更或者说他自小就是会尽力将责任担在自己身上的人。
如果燕幸做出了远离亲人的事,那为的也一定是他深爱的亲人。
就像他们幼时拜师那会儿。当时先来收徒的人是天衍宗的太虚真人,太虚真人为了考察徒弟,化成了白猫在燕闲燕幸身边晃悠了挺长一段时间,他那时候其实是想将二人都收在门下的。
燕幸那会儿其实可以和燕闲一道去天衍宗修剑修。
只是燕幸考虑到他们走后,皇帝有可能迫害留在凡尘的燕宁夫妻等人,为了给家人寻找更多的靠山,他才同燕闲分离,和后面才赶到的混元真人去了飞仙门。
燕闲想着幼时的事思维就慢慢连上了刚刚出来的记忆幻境。
在幻境中,燕闲因为身体不配套的原因失去了记忆,当真以为自己只是个垂髫稚童,她的主观上并没有任何想要改变历史的想法。如果是单人的幻境,没有灵霄的唤醒,她很可能无知无觉的在幻境里面重复走一遍自己的人生,在无知无觉中被幻境吸走全部的生命力。
而凌峋和她不同,凌峋身体没有不配套的原因,他是带着记忆进的幻境,因此他以为幻境是重生,想要改变过去。如果是单人的幻境,当他将发生的历史全部改变,和记忆中的事情完全冲突,逻辑无法自圆进行想象和衍生的时候,他会发现世界崩坏,在大喜大悲中心魔顿生,死在幻境里。
只是这个记忆幻境是由多人的记忆混杂衍生形成的,情况才大有不同。
身处幻境夹缝时,燕闲没有时间细想,她那时以为都是因为凌峋的存在才推动了这些变化。
但现在细想却觉得不对。
凌峋在真实的幼年里并没能踏出宫门半步,他完全不认识燕闲的父母,不清楚燕闲家里的具体情况,同燕幸的相处也只是只言片语。所以幻境中燕闲家的场景和相处都应该是建立在燕闲的记忆的基础上,也是因为这个,后来燕闲破出幻境,失去了她的记忆支持,凌峋没办法补全关于燕闲家的部分,场景人物剧情都逐一崩坏。
但以这个逻辑推的话,很多细节地方都对不上了!
比如说,真实发生的幼年里,没有燕闲被皇帝召见,然后开始闭门不出的事,所以她也没有拜托过兄长去看凌峋的情况。
幻境里兄长隔三岔五都会定期去看一看凌峋情况,然后回家告诉燕闲,最后还告知了凌峋消失不见的消息。
燕闲的记忆里完全没有凌峋变成蛇之后逃出来的情节,这部分不会是她的记忆衍生出的,而凌峋对幼年的燕幸并没有多深的印象,也不可能是他的记忆衍生出的剧情。
燕幸的存在就好像一座桥梁搭在了燕闲和凌峋中间,让剧情可以畅通的继续下去。但没有记忆作为地基,单凭想象并没办法凭空搭建这座桥梁。
在幻境中燕闲和父母的相处也是,比如在皇宫里回来那晚,娘亲特意来给燕闲讲了男女之间的那些事,这也是现实没有发生过的。那会儿在幻境中的燕闲失去了记忆,当真以为自己是幼童,她的主观意识不会衍生出这样的剧情。
可娘亲真的来了,还条理清晰的讲了很多。
类似这样的细节还有很多,就好像有另一个存在在失去记忆的燕闲周围,用他的意识影响补全了所有的设定,推动了剧情的发展。
这个存在不是燕幸还能是谁!
一想到这燕闲悚然一惊,兄长竟是和她一起进了幻境!
他一直在自己的身边!
看到燕闲逐渐震惊的目光,梵清了然一笑,他不再等燕闲落子,而是拿过了她的黑子直接落在了棋盘上。
落英缤纷的院落里,梵清喝着茶,慢悠悠的自己同自己对弈,若不看对面呆坐的燕闲,那就是好一副闲情雅致图,不过这画面很快被燕闲打破。
燕闲手伸到腰间,解下了那枚从燕婉身上拿回来的玄天秘竹印。
对于这方印她之前就觉得蹊跷颇多,一想到兄长跟着自己进了幻境,她便紧接着联想到了在幻境夹缝中莫名荧光闪烁的竹印。
如今想来,莫不是……
“兄长不会是在这里面吧?”她捧着玄天秘竹印一时之间都不敢放手。
梵清伸手接过竹印,很快也发现了印上的那双层法阵。
“里面这层自然是你的手笔,外面这层我看着像是燕幸的……”他说到这突然苦笑着摇了摇头,“我该知道的,他这人当真是做的每一件事都有他的深思熟虑。”
燕闲捧着印,看着他的这幅情态眉毛逐渐蹙了起来:“……你们是不是瞒了我什么?”
她现在就好像错失了一个大前提,所以脑子里的所有疑惑都各处散落乱成一团,无法连线消除。她隐约有种预感,自己将会从梵清这里得到那部分解答了。
果然梵清点头,直言道:“在百年前,你飞升前的时候,燕幸来找过我……他说你的飞升必定会出问题,让我在关键时候护你一手。”
这话就好像一个惊雷扔在了燕闲耳边,直接颠覆了她的认知。
“怎么会如此?”她喃喃自语。
兄长怎么会预知到这个事情?他是不是提前发现了什么端倪?他什么时候发现的?他既然发现了为什么又不告诉我呢?
种种疑惑涌上燕闲的心头。
燕幸和燕闲两兄妹在幼时求道,分别前往飞仙门和天衍宗之后各自忙于修行,都争取早日筑基可踏出山门。虽然等他们筑基的时候,凡尘已是沧海桑田,但时间和距离的分隔并没有改变兄妹二人之间的感情,甚至让这种天然的情感发酵的愈发醇厚。
自两人都能踏出山门之后,宗门之间的距离已经不能分隔他们,虽然各自都已长成成熟的大人,有了不小的变化,也有了各自的生活,但他们依然是彼此的支柱,来往很是密切。燕闲还在自在峰上住过不短的时间。
如果兄长发现了什么端倪应当有足够的机会告知她的,她在飞升前也去和兄长告了别,那时的兄长分明毫无异样,只让她尽管飞,飞成了以她为傲,飞不成下次努力。
这怎么看也不像是提前知道了她的飞升会出岔子吧?
燕闲当真是百思不得其解,但又无法怀疑挚友的话,梵清也没有任何理由骗她。
她只能示意梵清继续讲,讲清楚。
梵清接着道:“我本以为你的修炼亦或是心境出了问题,燕幸却说不是。我又问,那他从何得知你的飞升会出问题……”
讲到这,梵清看了眼燕闲:“他说不可说。”
燕闲蹙紧的眉毛就没松开过,她从飞升回来后遇到了许许多多不可说的事情,每一件都同那贼老天有关。这又是一件和飞升有关且不可说的事,让人没法不联想。
见燕闲若有所思,梵清又道:“他是你兄长,我信他不会害你。既然专门绕过你来找我,又说是不可说,那我自不会多问。”
“所以你在我飞升时候跟在了一旁?”燕闲问。
“是,也不全是,”梵清笑了笑,“他还托我做了件事……在你飞升前引你去一个地方。”
燕闲努力回想自己飞升前去了哪儿。
记忆里自己和梵清大醉一场不话离别,溜溜达达离开的时候都差不多醉到人事不省了……她还能被引去哪儿?
看她苦思冥想,梵清也不打断,他性子慢惯了,在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不急不缓的状态,况且他还蛮喜欢看燕闲满脑袋问号的样子的。梵清垂眸喝茶的动作掩住了眼中的笑意。
“啊!”撑着下巴想了半天的燕闲突然一抬头,“那个少年!”
那日燕闲和梵清当真是喝得痛快淋漓,就连走的时候燕闲都还顺手拎了个酒坛,越走越是酒醉上头。等酒意稍散,清醒一点的时候,燕闲就发现自个儿身处一座荒凉的院落,面前有个坐轮椅的小美人。
等等……为什么说是被引过去的?
燕闲想了又想:“啊!喝酒那会儿你让我飞升前去看看故土,结一下执念,有助于心绪平稳利于飞升!”
梵清颔首:“没错。”
这么说来那个地方当真是她的故土?
那会儿实在醉得厉害,记忆模模糊糊,燕闲隐约记得自己想在飞升前回故土看看,不过半路都断了片,清醒的时候就已经在那个院子里,她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回的故土。
之后不过讲了几句话的工夫飞升的契机就破了,她那会儿急着去人烟鲜少的地方渡雷劫,一路飞过也没注意脚下的地方是不是眼熟……况且自从筑基那会儿下山之后发现早就岁月荏苒世事变迁,再也寻不着爹娘的痕迹之后,她几乎没再回过故土。这么久了,便是那时认真看了脚下,怕也是认不出来了。
但一想到院中那目盲的轮椅少年……
燕闲的眼睛越瞪越大:“那该不会是……”她目瞪口呆,转头指凌峋所在的房间。
梵清面无表情地点头:“我本以为燕幸让你重回故土是会在那里发现什么助你飞升,但没想到我一路跟在你身后,看到的就是你调戏那个少年……更没想到,今日重逢,那少年竟是化蛇跟在了你身旁。”
燕闲都要被这个剧情惊呆了!怎么这么巧是凌峋呢?
但仔细想想好像也不奇怪,兄长既是特意把自己引过去的,那定然是有目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牵扯上凌峋……
……而且,怎么偏偏是凌峋啊。
一想到自己曾经捏着人家下巴喊人家小美人,燕闲感觉自己头顶都要冒烟了。
凌峋那家伙在幻境里表现的那么奇奇怪怪,燕闲又不是傻的,陷在幻境里的时候不清楚,一清醒自然看出了他对自己的执念。如今又知道了飞升前那个小美人是凌峋,再联系上他化成阿鳞时候讲的那个“他等的人”……
燕闲还能不明白吗,兜兜转转那么好几圈,还以为自己是阿鳞的代餐,搞了半天,原来自己就是正主。
这可不太妙,这也是燕闲感到棘手的原因。
凌峋那人对自己的执念当真是很明显了,甚至给人一种离开就会死的偏执感。但燕闲很难分辨这种执念的组成成分,也有那么一点无法理解。
他们两个人自幼年分别后完全走在了不同的路上,突然在这种情况下重逢、互相道明了身份,燕闲反而有些无所适从。
唉……
燕闲在心里叹了口气,还是决定把这家伙先扔旁边去,如今还是兄长更重要。
她整理了下思绪,又问梵清:“于是你就跟着我一路去看了我飞升?你有发现什么异常吗?我的身体又是怎么回事?”
梵清道:“没错,我按燕幸说的,一直跟到了你飞升的时候。那时候……”他沉思了下,“你的飞升雷劫其实很顺利,虽也是险之又险,但以你的实力我并不觉得你会闯不过,所以我一直看到了雷劫结束都没有发现需要我出手的地方。”
他顿了顿:“但就在雷劫结束,你一步通天,我以为燕幸多虑了的时候……我看到你掉下来了。”
“掉下来了?”燕闲讶异,抬手往下压做了个高高坠下的动作,“就这么直接掉下来吗?”
梵清点头:“那时我眼看着你踏入虚空,本以为一切尘埃落定,但想着燕幸的话到底不是很安心。就在我盯着你飞升后合拢的虚空看的时候,有一个瞬间,有极小的漩涡在空中闪现,速度极快消失只在霎时间,当时在场的人里除非有你我这般的修为,因是无人再能发现的。”
燕闲没办法把这个情景和自己的经历对上号,她的记忆就停留在雷劫结束,金光洒下,飞升成功的那一个时刻,再一睁眼,就无缝对接上了百年后的自在峰。
梵清又道:“我抬头就发现你本已经消失的命星突然又出现了,而且极为黯淡,直坠而下……我就追过去了。”
燕闲瞠目结舌,觉得自己简直在听话本:“然、然后呢,真的有星星吗,星星落下,荧光闪烁中变成了我的身体?”
梵清瞥她一眼:“想什么呢你,我追到地方,就看到一个硕大的坑,然后我挖了数百尺深,把你从土里刨出来了。”
燕闲:……
这一点都不小仙女。
梵清才不惯着她这个小仙女:“我把你挖出来一看,没气了,就剩个壳,我就把壳冻起来了。”
燕闲横眉竖眼:“什么壳!本仙女这么绝美的身体能叫壳?”
“为了你这个绝美的身体,我可是被雷追着劈了整整两年。”梵清慢悠悠喝茶,“太亏了,燕幸也没给我结酬劳,既然你已经回来了,挑个日子自己给了吧。”
燕闲:……不愧是你。
不过她也听出了梵清的话外之音。
燕闲皱眉:“你受伤了?你的修为掉那么多和这事情有关系?后来发生了什么?”
“当时是受了点伤,但是伤得并不算重,只是稍稍修养就好的小伤。追着劈的雷也突然有一天就消失了。后来……”梵清沉吟,“我去找燕幸,发现燕幸不见了。我觉得他瞒了我很多很多,只告知了我一点他需要的细枝末节。”
燕闲看着手里毫无动静的玄天秘竹印也找不到丝毫头绪。
梵清继续道:“当时我认为你应当还没死,只是神魂脱离。神魂脱离肉体之后只能短暂存续,而你是绝不会夺舍他人的人。所以我令人搜集了那个时间左右,死而复生之人的资料,一无所获。我又料想以你的性格,借用他人身体复活后短时间内定还是会以那人的身份生活,以免在未知的情况下落入他人步好的陷阱。所以我开始边找边等,却等了一年都毫无动静。于是我又开始怀疑你会不会掉入了秘境亦或小世界……”
“……所以你进了苍龙秘境成了魔尊!”燕闲恍然大悟。
梵清颔首:“是,入那苍龙秘境是意外,没有在那里找到你我便很快离开了,至于成为魔尊则是秘境里那方人自作主张的崇拜和供奉,我并不知情。”
“可你之前怎么又会突然回了秘境?”燕闲问。
梵清含笑看她。
燕闲想起来了:“啊!我的剑气!”
那会儿她给魔族的大首领枭了首,血撒了一地,也泼到了身旁那大萨满的权杖上。说起那权杖……难怪燕闲看那权杖上的宝石总觉得眼熟。
梵清点头:“没错,我入那方秘境的时候把追着我劈的雷劫也带了进去,他们那个种族的大首领正好前来查看情况,结果被劈成了焦尸。那枚宝石是给他继任者的补偿,没想到后来被做成了权杖。”
一团乱麻好像顺着脉络被逐渐梳理开来,燕闲觉得眼前的迷雾似是揭开了些。
她想了想又问道:“后来占据你身体的东西是怎么回事?”她虽这么问着心里却也有了些猜测。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梵清笑道,“大概是有什么东西顺着天雷造成的伤口入侵了我的体内,潜移默化的影响着我的行动。我寻你寻了三十余年,没有得到分毫线索,这个东西开始尝试改变我的认知,让我放弃寻找你。这让我意识到了它的存在……”
梵清点了点自己的脑袋:“这让我更确定你还活着。不过这东西不好对付,和它抗争就会不断消耗自身的修为。你不在,我担心自己一旦失控会造成不可挽回的过错,于是就彻底闭关不出,直到再次感受到你的剑气。”
燕闲替他补充道:“……然后你来秘境寻我,马前失蹄被它彻底占了意识。”
梵清笑着落下一子,摇了摇头:“不,我是故意的。既然已经找到你,我还同它斗什么。”
燕闲在就代表着制约之剑在,从认出燕闲那一秒,梵清就定下了彻底解决隐患的计策,选择了放手一搏,交给燕闲来除掉这个盘踞在他脑中的玩意儿。
他对燕闲有着绝对的信任,就像燕闲也绝对信任他一样。
燕闲也一下子意识到了一件事:“那你的反噬……”
“是。虽然尽力控制了,没有造成真正的伤亡和无可挽回的损失,但到底是让那么多人受了无妄之灾。这是我做下的决定自然由我自己承担反噬。”梵清坦然一笑,竟是对那失去的修为毫不可惜。
讲到这事情就差不多都理顺了思路,燕闲也有了她自己的猜想。
兄长燕幸不知道从哪里又是如何得知了她飞升会出问题的消息,所以他未雨绸缪找了梵清帮忙,而梵清则是因为插手帮忙也一同被贼老天记上了小本本。
现在剩下的最根本的问题还是她的飞升到底牵涉到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明明飞升成功却又回来了,而贼老天一定要置她与死地。
这个问题暂时还没有线索,另外又多了几个既像是线索又像是谜团的问题。
凌峋和这个事情有什么关系,兄长为什么一定要在飞升前引她去见凌峋。
兄长又是不是当真在这枚玄天秘竹印里?他为什么会进去,如今情况如何,又怎样才能让他出来?
她下一步又该做什么……
啊,还有……
“你为什么要把我扔幻境里?”燕闲怒视。
梵清坐如青松,面不改色道:“你和灵霄还有那凌峋,那么多人想要带出来可不容易。自然得找个东西把你们装起来,难不成区区一个幻境你还能死在里面不成?”
燕闲:……
燕闲: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