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沅瑾是真是想叫他闭嘴。
即便那事儿行到最后并非强迫,可一开始也绝不是褚沅瑾所愿。
他那等狂妄野蛮,不是强迫又是甚。
且先不论这些,现下那男子死了,她又出不去,便是有什么证据恐怕也早便灰飞烟灭了。
褚沅瑾并非在意所谓清白之人,可这贼人没证据没法子惩治她心中实在难忍不甘。
沈长空刚瞧见时听不进去解释褚沅瑾能理解,可一次两次,好说歹说都不肯听……
“沈长空,我再同你说最后一次。”她深吸了口气,“你用你那转不动的脑子好好想想,当日你进去将我捉奸在床时可有闻到屋子里头有异香?”
沈长空静默了一阵,眉心蹙得更紧,半晌沉声道:“我已派人查过了,那是助兴香,欢爱时常用,并非媚香。”
自她第一回说自己被害时沈长空便想起进屋时的那股子异香,即便亲眼所见,他也犹抱有一丝侥幸。
也许真是如她所言,为人所害呢。
可查来才知那香是助兴所用,尤以混迹平康坊中人常用。
他当真是个笑话。
自己的人,如何同其他男人欢好,用的是什么香什么药,他竟都要盘问个清楚。
褚沅瑾看着他,“你大可去打听打听,我从不用药。我又何必要哄骗于你?若我当真相中旁人,大可与你斩断关系再快活个痛快,何必恶心自个儿又恶心你。”
她虽情史众,可也从未像那些个放荡男子一般哄着这个骗着那个的。
褚沅瑾最是荒唐,也最是坦荡。
同谁在一起便只同这一人,烦了腻了便立即甩手,是个多情亦是个薄情的,却绝不滥情。
沈长空似被说动,也或只是想顺着她。依着她的话头道:“好,我派人去查。”
见他松口,褚沅瑾眸光动了动,“当日褚文心来过别苑,起先便直接安置在了我隔壁,后来我将她赶了出去。那男子极有可能是跟着她的马车进来,褚沅瑾走后,他却藏在了那房里。趁我醉酒偷偷进了我那寝房,燃了助兴香。”
“六公主?”沈长空这会儿终于有些信了,以褚沅瑾的性子,属实不会编出这么些话来骗他。
“对,”褚沅瑾冷笑一声,“她对你什么心思你我二人心知肚明。”
这般说来,她本就是因为他才被人所害,受这般屈辱,可沈长空竟还敢冲她生气。
可眼下也并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
“瞧你那样子,应是自己赶过来的,并未受人唆使。”褚沅瑾又道。
若是有人提前在他面前暗示她同旁人有奸,事后沈长空必然有所察觉,定不会现在这般如何说都不肯信她。
沈长空手心出了层薄汗,点了点头。
确实并未有人暗示唆使,当日他实在想她想得厉害,过去全凭自己意愿。
“她若拿这个害我,那必然是想叫你捉奸在床而对我大失所望。”褚沅瑾扯了扯唇角,神色却淡淡,“然褚文心向来是个蠢的,她只将那男子留在了别苑,却当即并未想到那男子孤身一人如何为她送去消息,或是说,如何为你沈长空送去消息。可也是巧了,你竟是当夜便来了,还撞了个正着。”
“可是如你所说,并无人暗示于你。而褚文心搞这一出,若不叫你知道便毫无意义。”
“可即便是明知毫无意义,我并不一定会来,那人还是做了。”沈长空突然便明白过来她的意思。
“是啊,”褚沅瑾点点头,眸中终于又带了抹色彩,“可是为什么呢?”
褚文心唯一的目的便是破坏她同沈长空之间的和睦,在消息并没送出去之时那男子还是潜入了她寝房,要同她亲密。
为何呢?
“你是说,”沈长空心里一沉,“幕后真凶另有其人?”
若褚文心只是杆枪,那男子并不为她办事而听她差遣,自然是会按自己需求办事。
一不让沈长空知道,二没有安排其他人捉奸,三未用媚药而用助兴药,并且找了个同沈长空有几分相似之人。
这分明便是只想要引诱褚沅瑾同那男子亲密。
褚沅瑾名声本就极差,这招数于其他女子而言许是身败名裂灭顶之灾,于她而言却只能算得小打小闹,随手便能揭过。
幕后那人百般算计她与之欢好,还能是为什么?
褚沅瑾道:“恐怕那幕后真凶想要的是我的命。”
一旦同那男子亲密,便会身亡。
或许只需唇舌交缠亲上片刻,亦或许须得两相结合发生关系。
好在她都没有,只是为着杀人而假意朝他勾了勾手指,抱了一抱。
否则……
沈长空脑中恍然晃过一人——皇后。
据丽妃生前的说法,仁显皇后同先太子皆是为元惠皇后所害。生辰宴那日褚沅瑾将香囊送去时其神色怪异,想来那日开始便疑心褚沅瑾知道了什么。
她并不确定,可为自保,仍选择除去褚沅瑾,以绝后患。
便借了褚文心之手将自己摘开,只是没想到他当日去了,且还去得即使,二人并未来得及发生什么便被他带了回去。
而用此招数,便是打着褚沅瑾人尽皆知的荒唐彻彻底底毁掉她。
想到这处,沈长空因着她当真并非主动去寻其他男人而生出的欣悦陡然被莫大的心疼与慌乱所取代。
本是她受了这般大的委屈,遭人陷害,险些丧了命。可自己做了什么?
那日褚沅瑾泪眼蒙蒙哭着同他说有人害她的可怜样子仍历历在目,可他非但没有第一时间安慰她,反而待她尤为恶劣半点不信她的解释。
寒透了她的心。
“阿瑾……”
他有些不知所措,心口像被人死攥着不放一般,紧缩地疼。
褚沅瑾心知他现下已是信了她,可她最需要信任和抚慰的时候早便过了。她没消气,更不要原谅他。
沈长空心下更慌,然未待他再开口说些什么,房门便陡然被人敲响。
这个时候谁不知道他同褚沅瑾二人在这屋里,若非是天大的急事,绝不会有人过来敲门。
沈长空站起身来将门打开,成风满面的焦灼,合手挡着对沈长空低声道:“将军,兽场那两只大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