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君泽抱着小喜鹊走出阴暗的房间。
夜风夹杂着雨丝落在二人脸上,小喜鹊被湿润唤醒,她脸上还留着泪痕,贴在陈君泽怀里,仰头看这久违的天空。
她抬手接了接雨丝,手心里的冰凉才彻底让她意识到自己得救了。
陈君泽静静地抱着她站在檐底,他知道小喜鹊这次被吓的不轻,越安静的环境越好。
女孩脸上还站着一些肮脏的痕迹,手上也是斑斑点点的血块。
陈君泽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将小喜鹊放在台阶上,“等我一下。”
小喜鹊见他要走,连忙抓住他的衣角,眼神湿漉漉的看着他,十分令人心疼。
陈君泽放弃离开,直接用长剑割破衣袍,让雨水打湿帕子,然后朝小喜鹊靠近了些。
湿润的布料在脸上轻柔的摸搓,擦掉了令人作呕的浓液,擦掉了让她胆寒的血迹,还有她沁出的点点汗水。
雨势很大,弹跳的雨珠在面前的土地上砸出几个泥坑。
跟刚才一样,还是潮湿,漆黑的环境,可她现在的心情却如释重负。
小喜鹊的目光挪在陈君泽脸上,这张俊美无俦的脸此时没有半分凶狠,反而带着如水的温柔珍宝似的捧着自己的脸。
小喜鹊张开胳膊拥住陈君泽,额头抵着他的胸膛,后怕道:“差一点儿,我就死了。”
陈君泽没想到小喜鹊会主动搂住自己,他身子微微一顿,随后回抱过去。
“本王没有保护好你。”
小喜鹊的脑袋在他怀里贴了贴,“能看到王爷,我真的很开心。”
陈君泽轻笑一声,揉了揉小喜鹊的脑袋。
失而复得的喜悦占据了陈君泽的内心。
差一点,差一点他就要失去她了。
还好老天带他不薄,让他在最后一刻找到了小喜鹊,找到了一个全须全尾的小喜鹊。
陈君泽不信鬼神,可没有人知道,在他每天晚上辗转反侧的时候,叩问过神佛多少次。
他愿意付出巨大的代价,只要能够换小喜鹊平安。
侯照将昏迷不醒的徐宁湘带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两人相拥而坐的场面。
脚腕上像是绑了块巨石,怎么也迈不动步子,侯照心里泛出一股说不出的苦楚,可又庆幸她安然无恙。
在二人身后站了一会儿,侯照带着徐宁湘先行驾马离去。
听到门外传来的黑马的嘶鸣声,小喜鹊抬起脑袋,“还有人”
陈君泽将帕子打湿,抬起小喜鹊的手,从手背到每一根手指都在仔细擦拭。
“侯照随本王一起来的。”
“对,还有徐宁湘!”小喜鹊猛地反应过来,要起身去找她,却被陈君泽拉回了原位。
“好好坐着,侯照已经带她走了,你就好好坐在本王身边,马车一会儿就到。”
陈君泽的声音低沉醇厚,驱散了小喜鹊心头的阴霾。
看着他卷起自己的裤腿,将小腿上的泥泞和血块一点点的擦拭干净,小喜鹊说不出来心里是什么感觉,可就是很温暖,让她不由自主的心生依靠。
脚掌上突然传来一片温热,小喜鹊看到陈君泽将自己泥泞的双脚捧在手中,她下意识的缩了一下,可却纹丝不动的被陈君泽握在手里。
她的脚不大,刚刚好的被陈君泽的大手覆盖。
身上传来一股热意,小喜鹊脸上有些发烫。
“王爷,脏。”
陈君泽没有答话,他垂着头,目光游弋,令她秀气的脚踩在自己大腿上。
动作轻柔的将她细白的小脚擦拭干净,随后脱下自己的黑云靴套在了小喜鹊脚上。
“等太子她们来了,应该会有多余的鞋袜,你且等等。”
小喜鹊踩着陈君泽宽大的靴子,见他雪白的锦袜直接踩在地上。
“王爷,我不穿鞋子也没事的。”
“本王不想让别人看到你的脚。”
这本书里的女子还是比较在意名节的,小喜鹊虽然不同于旁人女子如此在意这些细枝末节,但被陈君泽这么一说,心里又升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痒。
陈君泽好像是在珍重她。
两人肩并肩的坐在雨幕中等了不知道多久,门外终于出现了太子的大部队。
守卫鱼贯而入,兵甲相撞的声音在雨夜中分外刺耳。
“小喜鹊!”苏锦书冒雨跑过来一把将她拥入怀里。
“你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
苏锦书身上带着浓重的水汽,小喜鹊却不觉得难受,她久违的抱住苏锦书,这是活着的感觉。
有人救她,有人帮她,有人想着她。
她现在很喜欢这本书,很喜欢这个世界。
苏锦书里里外外的将她看了个遍,“千恩万谢老天爷,我家小喜鹊福大命大。”
小喜鹊也是热泪盈眶,“小姐,我害你担心了。”
侍卫将吊在墙壁上的肖若符带出来,铁钩穿破的地方皮肉外翻,看起来极为恶心。
他脸上的人皮面具也翻起一角,将落不落的挂在脸上。
一个侍卫抬手揭了下来,沾着血液和浓水的面具被人扔在泥垢中,踩踏的不成样子。
“好恶心的鬼东西。”
“这种人居然活到现在!”
“看到这脸,我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侍卫嫌弃的紧,你一言我一语的嘲讽出口,肖若符却恍若未闻,只是一瞬不瞬的盯着人群中的小喜鹊。
小喜鹊看到肖若符的时候,条件反射的躲在陈君泽身后,陈君泽抬手护住她。
肖若符被推的一个趔趄,但目光却死死的锁着小喜鹊白净的脸。
这目光带着一种无与伦比的坚定,仿佛在告诉小喜鹊,他不会放过她。
小喜鹊害怕的缩在陈君泽身后,陈君泽察觉到小喜鹊的反常,一掌将肖若符轰了出去。
陈君尧领兵将所有的东西尽数盘点后,带回去。
“皇兄,此次拐卖案告破,你立头功,本宫自会向父王禀明实情。”
陈君泽脸上淡淡的,“本王此行只为寻人,无意争功,太子大可直接处理罪魁祸首。”
陈君尧脸上露出一抹笑容,“此言差矣,我大祁开国便是论功行赏,此次的案子父皇也颇为关注,皇兄自然不能独身事外,明日会审,还请准时出现在按察司。”
苏锦书在一旁接着道:“此次案件告破,毓王也出了不少力,自然应该论功行赏,门外带了马车过来,小喜鹊先行进去吧。”
小喜鹊从陈君泽身后走出来,跟着苏锦书来到马车旁边。
“小姐,你不坐吗”
苏锦书道:“我衣衫皆湿就不进去了,况且骑得有马,无妨的。”
小喜鹊点点,掀开帘子后,身形却顿在帘子外。
苏意裹着狐皮大氅,正面含笑意的看着她。
这笑容阴森森的,让小喜鹊直觉感到不好。
“怎么不进来掀着帘子,雨会捎进来的。”苏意轻轻开口。
小喜鹊看到她脸上还带着点点淤青,看来这些日子过的也不怎么样。
犹豫了一下,小喜鹊进去,找了个离她比较远的地方坐下。
苏意的目光蛇似的攀爬在小喜鹊身上,这么久,她居然没死。
一个婢女居然有这么多人在意,她怎么配呢!
“徐宁湘呢”苏意问。
小喜鹊答道:“徐小姐受了折磨昏迷过去,被王爷的人提前带走送回去了。”
“对了,二小姐。”小喜鹊想起那些被送到城隍庙的女子,若是苏意得救,那些人也应该好好活着才是。
可展目望去,整个队伍只有一辆马车,且马车里只有苏意一人。
小喜鹊疑惑道:“那些同你一起被拉往城隍庙的女子在哪里”
苏意心头一紧。
陈君泽和苏锦书不知道她的底细和遭遇,但是小喜鹊知道,她不仅知道,还要多嘴问她。
“失踪这么久,那些女子的家里肯定十分担心。”
苏意低头默了半晌,再抬头时,眼泪扑朔,“小喜鹊,她们她们全都被杀了。”